從主院出來後,秋紋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世子妃,京兆府撤案是要挨板子的,您怎麼能答應下來呢?”
謝竹青溫聲道,“周媽媽對我而言意義非凡,隻要她還活著,能夠再讓我儘孝跟前來彌補從前的過錯,就算是挨板子也是值得的。”
謝竹青甚至想,隻要張氏能夠把周媽媽好好的帶到她麵前,從前往事她都可以一筆勾銷,不再計較。
希望張氏能夠信守諾言。
這樣想著謝竹青往謝宴書房走去,她要將此事告訴謝宴,有謝宴從旁看著,想必張氏不會再生出什麼幺蛾子。
主仆二人到了書房,卻被丫鬟告知謝宴不在。
“剛剛指揮使大人來了,老爺去陪客了。”
錦衣衛指揮使?謝竹青眉頭輕蹙,謝宴是禮部尚書,和錦衣衛向來沒有公務往來,指揮使大人又向來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會突然來到謝府?
眼看謝宴一時半刻閒不下來,謝竹青隻好先回了乾王府。
謝府正廳。
謝宴戰戰兢兢的坐在下手,實在想不明白,指揮使這個活閻王怎麼會突然到謝府來?
錦衣衛指揮使深得皇上信任,有皇上親賜的黃腰帶,負有監察百官之責,先斬後奏之權,近年來的幾次抄家滅族之事都是指揮使親自督刀。
但這位位高權重的指揮使,卻是五年前橫空出世的,常年帶著麵具,不知名姓,不知來路,讓人琢磨不透的同時,也更加忌憚。
而今日這個活閻王竟然來了自家府上,來了又不說話,隻是一味的喝茶,嚇得謝宴坐立難安,不知道是哪件事得罪了他。
“指揮使大人,敢問今日所為何事?”
坐在主位的指揮使,身著紫色官袍,臉上卻附著一張銀白色麵具,隻露出兩片薄薄的嘴唇。
“聽聞謝大人家的兩位千金都出嫁了?”
謝宴冷汗唰的就下來了,莫非錦衣衛知道了換嫁的事,指揮使是來興師問罪的!?
謝宴斟酌著語句,“正是,都是大前日出嫁,今日恰巧歸寧。”
指揮使輕笑兩聲,“這樣的大喜事,還未曾恭喜大人。隻是,”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危險,“謝大人可要謹言慎行,莫要把喜事變成喪事啊。”
謝宴僵住了,他可以肯定,指揮使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指揮使大人,還請您明示啊。”
指揮使嗤笑一聲,手指在紫檀木桌上有節奏輕叩。
清脆的聲音仿佛敲在謝宴心上,他越發後悔,不該聽謝竹心的話,換了乾王府和齊家的親事。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指揮使才恩賜似的張開了口,“生米既然已經煮成熟飯,就不要再想著長回去,小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說完,他起身大步離開,謝宴趕忙小跑跟上,送走這尊大佛後,謝宴才有心思琢磨,指揮使這是什麼意思?
乾王府。
商辰佑進屋的時候,謝竹青正捧著書冊,燭光映襯下,一襲青色內衫的謝竹青顯得格外單薄。
“好端端的世子怎麼過來了?”謝竹青驚訝道,隨後起身親自斟了一杯茶給他,往常都是天色完全黑下來後,五歲半的小商辰佑才會跟著風鷹過來。
商辰佑聞言,臉色立馬沉下來,“世子妃不想讓我過來?”
雖然他沒有過侍妾,但也知道,旁人去了自個夫人侍妾房裡,不管是夫人還是侍妾,都會親昵的迎上來。怎麼他來自己的世子妃房裡,迎接的就是這麼不鹹不淡的一句話。
經過三天的相處,謝竹青已經大概知道商辰佑的性格,不然聽到這話,她大概真要以為商辰佑動怒了。
“我隨口一問罷了,往常都是半個時辰後,世子才會過來。”
商辰佑僵住,他知道謝竹青說的是身體裡五歲的那個他,雖然他已經跟風鷹三令五申,但每日早上醒來,都是在謝竹青房裡。
剛積攢的一丁點怒意散的一乾二淨,商辰佑不自在的挪開眼睛,卻不知道自己通紅的耳朵已經暴露在了謝竹青的視線裡。
“皇上傳旨,令我和你明日進宮覲見。”
謝竹青一瞬間的驚訝過後,很快明白過來。乾王府深受皇上信任,商辰佑又是皇上的親侄子,明日進宮隻怕是因為剛成親,皇上想關心關心商辰佑的婚後生活。
“妾身需要準備什麼嗎?”
商辰佑說,“明早風鷹帶嬤嬤進來,會教你跪拜大禮。”
謝竹青點頭後,兩人一時之間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商辰佑煩躁的蹙起眉頭,看向謝竹青冷聲問道,“今日你歸寧為何不來找我?”
謝竹青一怔,下意識反問道,“世子要去嗎?”
商辰佑語氣更加冰冷,“去不去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替我決定。”
若不是禮法所迫,謝竹青自己都不會回謝府,所以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和商辰佑一起回去,更沒想到商辰佑竟然會在意此事。
謝竹青溫聲道,“世子不要生氣,我隻是去謝府走個過場,他們還不配世子親自前去。”
商辰佑一言不發,也是,這個女人可是能把王妃侍女打了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去撐場子,他怎麼就信了風鷹的鬼話。
“本世子就是隨便問問,你就算請我去,我也不會去的!”
謝竹青忍笑道,“妾身明白。”
入夜,謝竹青看著小商辰佑清澈的眼睛問,“佑兒,你說你長大以後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小商辰佑不假思索的回答,“會是個大將軍!騎大馬,打壞蛋!像盛將軍那樣成為大明國最堅硬的城牆!”
謝竹青嘴角噙著笑,揉了揉小商辰佑的腦袋,一心想當將軍的商辰佑怎麼也想不到,他長大後雖然沒成為大將軍,但嘴可比城牆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