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文武百官看沈浩的眼神很是複雜。
長公主和沈浩的婚約,早已經傳遍大京。
東西回茴的探子能知道酒精、石炭和礦鹽,豈會不知道長公主已有婚約。
所以這一刻,他們都想知道沈浩麵對東西回茴的要求,會說什麼。
而且世家的官員心中都知道這是一個打擊沈浩的機會。
剛才朝堂上討論的是三公主該不該和親。
這件事情可以從各個角度來探討爭論。
因為所有人都是站在客觀角度分析。
但現在換成長公主和親,那就直接對標到沈浩身上了。
不管怎麼樣,沈浩都必須要給出自己的意見,他若是不同意和親,導致邊關失守,所有的民怨,可都針對到沈浩身上了。
若是沈浩同意和親,那沈浩的名聲也就徹底廢了。
可以說,原本文武百官要探討的一件事情,落在了沈浩身上。
沈浩是徹徹底底被逼入了兩難之境。
而不遠處的楊墨,目光出現微不可查的變化,但他也想看沈浩如何應對。
嚴世蕃和齊國公兩人臉色驟變。
“陛下,臣……”嚴世蕃反應最快,剛想開口。
但沈浩更快一步快開口。
沈浩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開口道:“陛下,臣有話說。”
嚴世蕃瞪大眼,想阻止沈浩。
沈浩卻再開口:“嚴首輔,還請讓下官說完,肯定陛下恩準。”
嚴世蕃、趙如風、齊國公三人都急了。
他們心裡都在想沈浩千萬不要犯傻,不要因為衝動說出什麼毀掉前程的話。
李宏也急了,沈浩可是他看中的人,也是他的好妹夫,他不可能看著沈浩出事。
此刻,宣德帝臉色陰沉。
心中怒氣因為士兵的話已經達到。
眼看沈浩開口,他強壓著火氣道:“浩兒,你說吧。”
沈浩豈能讓世家官員看笑話。
而且他也發現一些問題。
如果他沒猜錯,東西回茴的目的,是衝著他來的。
若對方真想求和,豈會找和他有婚約的長公主和親?
並且對方還提到了礦鹽、石炭、酒精,這不就是衝著他來的!
真沒想到,繞了個大圈子,對方是針對他的行動。
又是威脅,又是找長公主和親。還想逼他裡外不是人,草原人還太嫩了。
而他被如此針對,怕是對方已經知道是他弄出來的酒精、礦鹽和石炭。
於是,沈浩半低著頭,沉重地開口:“嶽父,這是小婿最後一次這麼叫你。”
宣德帝臉色更難看。
沈浩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如風、嚴世蕃、齊國公等一眾關心沈浩的官員們,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都寫滿焦急。
沈浩要乾什麼,他不會要同意和親吧。
李宏急得都想打人了,如果沈浩真敢說出讓清瑤傷心的話,他一定暴揍沈浩。
世家官員心中卻很興奮。
難不成這次要一舉拿下沈浩?
他們倒要聽聽沈浩還準備說什麼。
而沈浩,麵對文武百官的目光,沒有絲毫怯懦。
他猛然抬起頭,鏗鏘有力,聲音高亢:“陛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北方回茴殺我漢人,無數大京兒郎死在北方。這份血仇,也是世仇,隻能以血來償還。”
“還有那些赴死守護邊關的先輩們,臣作為後輩,享受著他們帶來的和平,就沒資格替他們放下血仇。”
“而如今回茴如此行為,是對臣的羞辱,是對長公主的羞辱,也是對大京皇朝的羞辱,所以臣絕不同意和親。”
“臣也請陛下恩準臣前往邊關,給臣十年,不,給臣五年,臣定要覆滅回茴,用血來洗刷回茴帶來的屈辱。”
“但戰場刀兵無眼,臣此去也可能一去不回,所以臣最後叫陛下嶽父。”
“還請陛下恩準臣此邊關,要麼滅回茴,要麼馬革裹屍。”
這一刻,整個朝堂之上都流淌著一股肅殺和悲壯。
不少武將的臉都急紅了。
是啊,他們有什麼資格替戰死的父輩兄弟原諒回茴!
世家的官員也沒想到沈浩居然要去邊關殺敵,這可和他們想好的劇本不一樣啊。
李宏、趙如風、嚴世蕃、齊國公全都鬆了口氣。
就連宣德帝眸中都流露出欣賞。
這小子,不愧是朕的弟子。
很明白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出問題的人。
但同時他也有些擔憂。
因為沈浩剛才說要滅回茴時候的眼神,絕不死作假,這小子,是真想去邊關滅回茴。
而就在短暫沉默後。
鄭國公完全不顧禮儀,向前兩步,單膝跪地:“陛下,老臣請命滅回茴。”
“區區北方蠻族,如此侮辱我大京皇朝,老臣也願馬革裹屍,不破回茴終不還。”
翼國公也是滿臉肅殺:“陛下,臣懇請出戰。”
所有武將全都單膝跪地:“陛下,臣等懇請出戰!”
一時間,武將氣勢如虹,僅僅這股威勢,就嚇得文官不敢發聲。
宣德帝冷哼拍桌子站起身,語帶憤怒下令:“傳朕的旨意,大京皇朝,無論是朕,還是後輩君王均不得和親!”
“我們大京皇朝是打出來的,不是和親和出來的!”
“再傳朕的旨意,東西回茴明知大京長公主有婚約,還意圖與長公主和親,這是對我大京皇朝的侮辱。”
“此事,東西回茴必須給出交代。否則,朕將發兵草原,不惜一切代價踏平草原!”
“踏平草原!”
“踏平草原!”
滿朝武將聲如奔雷,整齊劃一。
原本還想給自家爭取利益的文官們,可都不敢說話了。
他們可以和陛下鬥智鬥勇,但可不敢在這個時候和武將們硬剛,這群武夫可不講理,這會兒開口,容易被打死。
片刻後。
宣德帝等武將平息後,才淡淡開口:“太子留下,退朝。”
文武百官鬆了口氣,趕忙行禮離開。
薛禮急忙走過來道:“沈浩,沒事吧。”
沈浩點頭,什麼都沒說,隻是微皺眉悄悄掃了眼楊墨。
沈浩現在心中在懷疑一件事,但目前沒得到證實,還無法展開行動。
趙如風此刻朝沈浩走來。
沈浩道:“薛尚書,徐侍郎,稍後工部再說。”
薛禮和徐宏圖點頭離開。
趙如風走過來道:“沈浩,今天事情看似解決,但後麵你要小心了,這件事絕對還沒完。”
沈浩點頭:“我知道的趙叔,放心吧。”
趙如風看沈浩如此自信模樣,便沒再說什麼。
因為有些話,現在不適合說,他隻能臨時提點沈浩一下。
工部。
沈浩此刻和薛禮還有徐宏圖三人湊在一起。
沈浩從袖口裡取出一份奏折道:“薛老哥,徐老哥,這是原本今天上奏的奏折,記錄著新式武器的射程數據和威力數據,你們先收著。”
薛禮接過歎氣道:“哎,今天早朝還沒來得及上奏,就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他和徐宏圖都沒想到沈浩會受到無妄之災。
沈浩知道兩人沒看懂今天的局麵,繼續道:“奏折需要修改,將所有能量產的新式武器數據降低三分之一上報。”
“為什麼?”徐宏圖不解地問。
沈浩和直腸子的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直接道:“我擔心武器數據會被泄露出去。”
“今天早朝,東西回茴很明顯是針對我來的,他們絕對已經知道是我弄出來石炭、酒精和礦鹽。”
薛禮震驚站起身:“這不可能,這些都是保密的!”
可說到這裡,他反應過來,明白發生了什麼,語氣弱了幾分又道:“就算官員之間有矛盾,也不會,不會賣國……”
到最後,薛禮是越說越沒底氣。
徐宏圖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
沈浩見兩人聽懂後,繼續道:“你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但上報數據一定減少三分之一,所有新式武器設計圖我們三人看一份,再畫一份假數據圖。”
“對了,以後新武器製造,交給信得過的人。”
薛禮和徐宏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後,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眸子裡的憤怒。
他們在拚命努力為國為民,卻有人將消息出賣給北方回茴,這種人,該淩遲處死!
這時候。
李清瑤急匆匆趕來。
薛禮和徐宏圖連忙行禮:“見過長公主殿下。”
“平身。”李清瑤道:“沈浩,你沒事吧。”
薛禮和徐宏圖見狀先行告退,給沈浩和長公主留下私人空間。
……
皇宮。
禦書房。
宣德帝默默坐在主位,不知在想什麼。
太子李宏也在沉思。
良久後,宣德帝開口問:“宏兒,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李宏下意識道:“兒臣愚鈍……”
但他看到宣德帝的目光後,深深出口氣,緩緩開口:“父皇,有人將沈浩的情報傳遞給回茴了。”
“沈浩的情報隻有官員或者一些特殊的護衛和衙役知道。”
“而對方不僅僅知道沈浩的情報,還能將消息傳遞出去,這樣的事情,整個京師能做到的都沒有幾個。”
“所以今天東西回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針對沈浩,特彆是東回茴,沈浩兩次破壞對方計劃,對方是肯定要報複沈浩。”
宣德帝微微頷首,繼續問:“你覺得會是誰傳出去的?”
李宏思索片刻,疑惑地蹙眉問:“楊墨?”
宣德帝手指輕敲桌案後淡淡道:“他做不到。”
李宏當即不再問,父皇既然說楊墨做不到,那就是做不到。
甚至楊墨身邊可能安插有父皇的人,甚至不止一位。
思來想去,李宏也沒頭緒了。
於是李宏問:“父皇,您覺得會是誰?”
宣德帝眼眸幽深地望了眼遠方道:“你下去吧,去看看浩兒,這孩子容易意氣用事,你再告訴他,東西回茴後續還會有所動作,讓他彆衝動。”
“我知道了父皇。”李宏行禮告退。
而之後,就像宣德帝說的那樣。
京師和朝堂都不平靜。
直到四天後。
諸多朝臣在這四天多次分析後,都明白沈浩的情報被泄露了。
這一下眾多朝臣人人自危,擔心懷疑到他們身上。
通敵啊,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這會兒誰都不想往槍口上撞。
而且。
也就是今天。
東西回茴的書信又一次傳回京師。
其中東回茴的特使寫的是致歉信。
內容不多,但意思是說,他們不知道長公主有婚約,希望得到大京的原諒。
並且,他們的少可汗會親自來大京道歉,還會帶來五百匹良駒,表示歉意。
至於和親的事情,他們再不敢想。同時也希望談一談購買糧食的事宜。
還有便是東回茴一直強調,雙方對戰不斬來使,希望大京能保證他們少可汗的安全。
反之,西回茴的來信就不一樣了。
最近西回茴日益壯大,膨脹得很,並揚言根本不怕大京發兵。
而他們的少可汗巴拉姆在知道不可能和親後,也拿不到石炭、礦鹽、酒精的製作方法後,就換了個辦法。
他竟然要來挑戰大京,挑戰長公主的駙馬沈浩。
信中他說沈浩被譽為大京第一才子,他不服氣來挑戰,並立下賭約。
雙方對戰。
如果沈浩贏了他,他即便不和親,也會送大京五千匹戰馬。
若是沈浩輸了,大京要給出礦鹽、石炭、酒精的製作方法。
就問大京敢不敢!
這樣的挑釁,當時就惹怒了文武百官。
對方敢挑戰大京皇朝,還指名道姓找沈浩,這是根本沒把大京放在眼裡。
所以文武百官都希望沈浩好好教訓對方。
但是。
石炭、礦鹽和酒精茲事重大,一時間誰也沒敢說讓沈浩答應下來。
就在眾多朝臣商議此事如何應對。
忽然。
任乘風急匆匆來報。
“陛下,京師許多人都在傳西回茴王子巴拉姆要挑戰大京,挑戰第一才子沈浩。”
“並且,還傳出很多謠言說大京怯戰,沈浩怯戰,不敢接受挑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