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長公主來了。”
這時海公公忽然來小聲彙報。
宣德帝聞言露出笑容,旋即又有些生氣道:“朕這個女兒,胳膊肘真是越來越往外拐了。”
李清瑤一進來,就先認錯:“父皇,女兒都聽說了,沈浩太過分了,父皇放心,兒臣這就去教訓他。”
“行了,彆演給父皇看了。”宣德帝無語道:“這次沈浩沒事兒,父皇已經讓趙如風去牢裡了。”
“不過這小子今晚肯定要在牢裡住一晚上,多少要受些罪。”
“啊?”李清瑤一驚,然後瞬間變臉:“父皇,女兒還有事,就先走了。”
“你回來!”宣德帝一瞪眼道:“怎麼,聽到沈浩沒事兒了就走,還不能和父皇聊聊了?”
“就算去牢裡給沈浩送鋪蓋,也不差這一會兒。”
李清瑤隻能又回來了。
而且宣德帝還真說對了,李清瑤就是要去牢裡給沈浩送鋪蓋。
這大冬天的,牢裡那麼冷,再給沈浩凍壞了。
“父皇,女兒不是去送鋪蓋,沈浩犯錯,就該受罰。”李清瑤違心道。
宣德帝沒接女兒的話,而是道:“你二哥快回來了。”
李清瑤當即就興奮起來:“二哥回來了!”
“什麼時候啊,二哥還說回來給我帶敵人的戰刀。”
一說到二哥,李清瑤就興奮得不得了。
二皇子從小習武,小時候,二皇子經常和李清瑤對練,兩人感情非常好。
隻是。
瞬間李清瑤臉色又暗淡下來。
因為她想到了大哥。
如果二哥回來,肯定是要和大哥爭奪太子之位,兄弟相殘。
那是李清瑤絕對不想看到的。
宣德帝一眼就看出女兒心思,他沒揭穿,淡笑道:“最遲兩個月,能趕上你和沈浩訂婚。”
可發愁的李清瑤,即便是說到訂婚,也高興不起來。
宣德帝心想反正也要逼太子出手了,當時便裝作生氣拍桌子道:“你大哥可真是個好太子,總讓做妹妹得為他擔心。”
“正好,這次就讓你看看你大哥的能力。”
“你一會兒去東宮,傳父皇口諭,明天沈浩替工部找五部要債以及為工部增加經費這件事情由他負責。”
“如果他做不好,這個太子,他就彆做了。”
李清瑤當即就跪下了:“父皇,五部欺壓工部這件事情女兒聽說了,那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其中牽扯甚廣,大哥他……”
宣德帝揮手,打斷女兒:“清瑤,你按照父皇說的去做便可。”
李清瑤很著急,可是又不能違背父皇意思。
兩刻鐘後。
東宮。
太子收到宣德帝口諭。
李清瑤發愁地看著李宏:“大哥,父皇居然讓你去處理這件事,這不是難為你麼,也不知道父皇怎麼想的。”
“哪怕讓趙侍中去處理這件事情,都很難兩全。”
李宏當即喝止李清瑤道:“清瑤,閉嘴。”
“父皇這麼做,一定有父皇的道理。”
“你記住,就算你為大哥好,卻也不能背後說父皇的不是。”
“哦……”李清瑤提不起來一點力氣地回答。
李宏見狀笑道:“你快去給沈浩送鋪蓋吧,晚上牢裡冷,等會兒哥還要去和文人才子吟詩作賦,就不留你了。”
李清瑤還想說什麼,卻被李宏強行送走了。
離開的李清瑤跺腳,氣得也不想管了。
待到李清瑤離開,李宏雙眸深邃,斜視遠方,淡淡開口:“父皇,還是你懂兒臣。”
“沒想到兒臣做了這麼多,還是沒逃過父皇的眼睛。”
“既然父皇讓我出手,那我便出手。”
說完,李宏身上氣勢陡然爆發。
此刻李宏那單薄的身上竟有宣德帝的三分巍峨。
甚至李宏明知被父皇看出自身的隱藏,都沒絲毫擔心。
因為李宏心裡很清楚,父皇要的是有足夠能力掌握朝臣的下一任皇帝,而不是單純的太子頭銜。
反之,如果他真沒能力,這次老二回來,那他的太子之位,可就真保不住了。
京師府大牢。
李清瑤帶人來給沈浩送鋪蓋。
遠遠的,她隱約聽到趙如風在給沈浩講解什麼。
隻聽趙如風道:“彆的不管,打人是你的錯。”
“但五部欺壓工部也是事實。”
“打人的事情,我替你解決。”
“至於明天要債,就看你了,你記住,明天要債隻要有人反對,你就讓陛下治你的罪,你就說你不乾了,以後也不去工部了,不當官兒了,罷工。”
“還有,挑唆工部一起罷工,但凡要不回來債,以後五部的事情隻要不是陛下下令,你們工部都不管。”
沈浩聽得皺眉:“趙叔,耍無賴啊,這招我會,不用教。”
趙如風被噎了一下,乾咳一聲後道:“這可不是耍無賴,一聽你就不懂。”
“朝堂上有些事情可以講道理,有些事情千萬不能講道理。”
“就像這一類扯皮的事情,必須耍……必須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說著,趙如風將其中道理講給沈浩。
沈浩聽得雙眼連連放光。
這不就是耍無賴的加強版!
李清瑤聽著兩人說得那麼有勁兒,她真理解不了。
這還是她以前見到的朝堂麼?
就連趙侍中,都在教授沈浩耍無賴的招式。
而且父皇還要讓大哥去處理這件事,李清瑤感覺明天朝堂上肯定會亂成一鍋粥。
此時。
與李清瑤內心一樣炸裂的就是韋家。
韋正已經摔了好幾個茶碗了,他嘴裡的謾罵就沒停過。
“這些王八蛋,還說四大世家同氣連枝,我們韋家剛有望進入戶部,就來落井下石,王八蛋,都是一群王八蛋。”
韋清在一旁聽得也不敢說話。
但他內心卻很想吐槽一句:“家主啊,早上時候你還因為楊家丟了國公爵位在那高興呢。”
“……”
翌日。
早朝。
今天所有朝臣都知道要說一件事,那就是沈浩打人一事。
他們雖然不想對沈浩出手。
但沈浩犯錯了,那就彆怪他們了,正好殺殺沈浩的銳氣。
並且借此機會,他們還能將韋家從戶部弄出去。
特彆是楊家,最想奪回丟失的戶部位置。
此刻。
沈浩和韋勇兩名當事人就站在最前麵。
特彆是韋勇臉上的腫脹,很是顯眼。
不過沈浩有些疲憊,畢竟住了一晚上大牢,看著就不太精神。
海公公此刻尖聲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趙如風一甩衣袍,橫跨一步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他這個動作看得許多大臣都是心臟一突。
因為很多時候,趙如風隻有死諫時候,才會有這個動作。
宣德帝淡淡道:“趙愛卿有何事。”
趙如風取出奏折道:“陛下,關於沈浩毆打戶部侍郎韋勇一事,微臣經過調查,發現有比朝臣鬥毆更嚴重的情況。”
宣德帝裝作不知道問:“還有什麼是能比朝臣鬥毆更嚴重的事?”
趙如風道:“陛下,此事,便是關於五部對工部苛責欺壓一事,如今工部因為五部打壓,早已人心惶惶,工匠離心離德,此事若繼續下去,恐生大變。”
“沈伯爵也是因為得知此事,過於氣憤,才動手毆打韋侍郎,韋侍郎事先並不知道內情,屬實遭受無妄之災。”
“後來韋侍郎明白其中原委,也原諒了沈伯爵,並配合沈浩調查此事,可調查結果是觸目驚心。”
“具體情況,就需要沈伯爵詳情說明。”
“……”
在趙如風身後的任乘風心中不得不誇讚趙如風。
還得是這個老小子厲害,幾句話就保住了韋勇戶部侍郎的位置,還將沈浩的罪責降到最小。
然而。
最懵逼的當屬其他朝中重臣。
不對啊。
今天不是要說沈浩毆打韋勇,要說韋勇故意苛責工部這兩件事情麼。
韋勇倒黴遇上秦浩,那戶部和工部以前的爛事兒,可就要韋勇背鍋了。
他們都做好準備將韋勇趕下台後去爭奪戶部的位置。
可怎麼事情突然就扯到他們身上了。
反而韋勇從事件中摘出去了。
趙如風還一下子狀告五部,他瘋了麼!
彆說其他朝臣。
就連身為韋家人的韋清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因為這件事,他也不知道。
宣德帝臉色陰沉問:“韋卿家,確有此事?”
韋勇哭喪個臉,委屈巴巴道:“陛下,臣也是剛知道此事。”
宣德帝猛地一拍桌子,怒斥出聲:“竟如此大膽!”
“昨日工部尚書薛禮造出床弩,七百米外,穿牆破鐵,可謂是國之利器,朕還想著給予嘉獎。”
“今日便有五部欺壓工部這種事情發生。”
“韋卿家,莫要悲痛,朕給你做主。”
“朕倒要看看是誰敢欺壓如此儘心儘力的工部。”
“沈浩,你來告訴朕都是誰。”
朝中重臣內心裡都炸裂了。
尼瑪。
韋家為了自保,將他們所有人都演了,這是準備拖所有人下水。
沈浩掃了眼忐忑的韋勇,心中冷哼:“便宜你了,要不是我嶽父要保你,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過五部欠工部的債務也該收回來了。
相對於欺負一個韋勇,單純地要經費,沈浩更想一次改變工部的地位。
當時他便挺胸抬頭,一撩衣袍,橫跨一步,中氣十足,朗聲開口:“陛下,臣,死諫……”
眾朝臣的心猛地一顫。
這句話他們太耳熟了。
一瞬間,他們都從沈浩身上看到了趙如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