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不了。”
秦浩直言不諱道。
“那你說什麼！”
李清瑤沒好氣道。
秦浩笑盈盈補充一句：“彆著急，說服是肯定說不服，用一些小技巧就足夠了。”
“你說話能不能彆大喘氣！”
李清瑤本來今天上朝就是一肚子氣，聽秦浩說話方式，更氣了。
“公主殿下，你先聽秦浩怎麼說。”宣德帝打斷女兒的小脾氣。
再怎麼說，李清瑤隻是十八歲少女，脾氣上來了，還是需要有人製止。
李清瑤點頭，不再說話。
秦浩繼續道：“南人北遷不能強迫，首先，你要讓災民自願北遷。”
“記住，這點最重要。”
“世家門閥很有實力，也能搞定很多事情，但……麵對民心，他們不敢逆流而上。”
秦浩說到這裡短暫停頓。
李清瑤默默消化秦浩這句話，旋即點頭。
秦浩擔心李清瑤記不住，這次邊說邊寫：“至於如何讓災民自願北遷，那就要以利誘之。”
“首先你要做的是，統計受災百姓和沒受災百姓家裡，有多少是家裡有人在北方當兵鎮守邊關。”
李清瑤又不明白了問：“這和鎮守邊關有什麼關係？”
秦浩笑道：“關係大了。”
“你想想看，這些鎮守邊關的士兵，他們作為老母的兒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沒有人不想家的。”
“相對的，家裡每個男人撐腰，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肯定也想遠在邊關的親人。”
“到時候你就告訴這些家裡有去北方當兵的百姓。”
“隻要這些人的家人願意去北方紮根，就安排士兵每月回家探親。”
“既能安撫待遇不高的士兵，又能安撫百姓思念親人的心。”
“還能讓百姓自願北遷。”
李清瑤瞳孔微微縮放。
這……
秦浩是怎麼想到這一層的，居然是打親情牌。
而這還不算完。
秦浩繼續道：“到時候，若是有沒受災的百姓也想北遷。”
“那，他們北遷後，留下的房屋建築，便可以安排不願意離去的受災百姓。”
“這樣既能緩解南方壓力，也能順便救災。”
“明白了吧。”
李清瑤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秦浩。
就連宣德帝眼眸深處都多出一抹震驚。
這就是秦浩嘴裡的小技巧？
完全繞過門閥世家的意見，直接詢問百姓。
百姓的意願，是門閥世家也不敢違抗的。
宣德帝作為帝王，眼光長遠。
按照秦浩所說。
若是南人北遷過程夠快的話，連災後重建都免去了。
根本不需要擔心物資不足而無法災後重建的難題。
此刻，秦浩的重要性在宣德帝心裡提升了十個檔次不止。
南人北遷一直是他心頭的一塊兒石頭。
此時讓秦浩給搬起來了。
儘管宣德帝知道南人北遷的過程還有很多困難。
可一直以來，南人北遷這件事情，連第一步讓百姓北遷都難做到。
秦浩給出的辦法，絕對有可行性。
隻有邁出第一步，以後的困難，都能克服。
南人北遷計劃一旦成功。
隻要給他十年，就能將大京皇朝打造成鐵板一塊，甚至在他有生之年，能夠將大京皇朝外的勁敵消滅！
到那時候，他就可以安心對付世家！
秦浩此時用手在李清瑤眼前晃了晃：“愣著乾什麼。”
“我要跟你說的核心是利己。”
“門閥世家也好，百姓也好，本質都是利己者。”
“你要給百姓好處，他們才會自願行動。”
“一定要記住，如果能北遷成功，百姓就需要開荒建城，發展北方。”
“那些以前家裡沒土地的百姓會是最大受益者。”
“隻要給予他們土地，給到實打實的好處，百姓才願意全力以赴建設北方。”
“所以家裡沒土地的南方人士，也可以作為北遷的主力。”
李清瑤鄭重點頭。
確實，秦浩說得都在理。
家裡有當兵的百姓和家裡沒有土地的百姓，一定最願意去北方發展。
說到這裡，秦浩繼續道：
“其實這些隻是第一步。”
“你的主要目的還是改善武將待遇，你到時候隻需要……”
秦浩又將南人北遷後如何提升士兵待遇的問題講解一番。
這一講，又是半個時辰。
李清瑤聽得內心澎湃。
但她也擔心秦浩安危。
秦浩這麼搞，一旦暴露計劃是他想出來的，怕是文官和世家官員，要恨死秦浩。
“第一步就這些了，等我晚上想想朝臣還可能用什麼說辭反對你。”
“如果能完成第一步，後麵我再給你講。”
“況且，就算完成不了第一步，也能坑一坑世家。”
說到這裡，秦浩揉了揉太陽穴。
剛才從腦子裡回憶前世記憶，壓力有些大。
略有些頭疼的他道：“目前這些夠用了，剩下的以後再說。”
然後他對宣德帝恭敬行禮道：“老師，學生今天太累了，有什麼可以明天再學麼？”
畢竟他加起來講了快一個時辰了。
宣德帝微微頷首：“好好休息，為師明天再來。”
“好嘞。”
說完秦浩暈乎乎地搖晃走了。
腳步都是虛浮的。
做過腦力勞動的都知道，專心致誌用腦時間過長，腦子是真的會暈。
等秦浩離開。
李清瑤趕緊關上房門，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
“父，父皇，我，我……”她激動的嘴皮顫抖，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浩的表現令她久久難以平靜。
先是以工代賑，又是南人北遷。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腦子，才能想出來這麼多的可施行計策！
宣德帝笑著安撫女兒：“不用說，父皇都懂。”
李清瑤連連點頭。
旋即，宣德帝站起身，帝王氣勢油然而生：“清瑤聽旨。”
“臣女在。”
李清瑤趕緊跪下。
“以後你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保護秦浩。”
“秦浩不能出任何事。”
“另外，派人調查開陽伯和楊國公之女楊素心，若是開陽伯和楊素心對秦浩生命造成威脅，朕許你先斬後奏。”
“臣女領旨！”
李清瑤興奮回答，才站起身。
宣德帝深出口氣：“清瑤，找機會，讓秦浩和你大哥見一見。”
“但記得不能暴露身份。”
李清瑤麵露狂喜：“女兒替大哥謝過父皇。”
很快。
宣德帝離開了。
其實宣德帝內心也是激動的。
秦浩今天所說的一切，都是用最簡單的角度去看待複雜的問題。
比如那個讓百姓利己的說法，就很新穎。
放在以前，誰考慮過百姓的好處。
可秦浩就考慮到了。
就是因為考慮得到，才能破解南人北遷的僵局。
既能讓大京更昌盛，也能將實惠給到百姓。
所以。
秦浩說自己一心為百姓，不隻是說說。
在宣德帝看來。
秦浩有獨屬於自己見解的扶龍術。
甚至，秦浩在宣德帝心中的定位，隻有四個字。
盛世之臣。
長公主書房。
一直到宣德帝離開，李清瑤仍然難掩心中激動。
按照秦浩所講。
等著吧，明天上朝。
她要驚豔所有人。
“……”
另一邊，秦府。
楊國公去秦府了。
開陽伯陪著老丈人在後院下棋聊天。
“爹，您的計策果然妙，麵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現實，任長公主如何反駁，也無濟於事。”
“除非她能找到更好的賑災之法，還是能跳過災區貧瘠現狀的賑災之法才行。”
楊國公手心拂過胡須，很滿意自己女婿的馬屁。
於是，楊國公開口道：“給長公主出謀劃策那人，找到了麼？”
開陽伯微微歎氣：“還沒，長公主將對方藏得太好了。”
楊國公聞言不意外：“找不到，不妨換個思維去做，先去找一找風月樓那個沈才子。”
開陽伯開始還不明白。
慢慢的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對，是可以先拉攏那位沈才子。”
“到時候讓沈才子公開挑戰長公主的幕府。”
“換做任何一個文人，都不會怯戰。”
“簡單的激將法。”
“畢竟文無第一嘛。”
文人就是如此好拿捏。
翁婿兩人說完，會心一笑，繼續喝茶。
旋即兩人又聊到沈公子的詩詞，的確很驚豔。
如此大才，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若是那個沈才子也有長公主府那位才子的謀略，就更好了。
沒多久，開陽伯便讓兒子秦開智去風月樓，看能不能偶遇沈公子。
年輕人之間，更好交流，先交朋友，拉攏起來不顯得突兀。
傍晚。
秦浩也離開秦府。
他和馬迎澤有約。
李清瑤安排宣德帝留下的隱衛暗中跟上秦浩，保護秦浩的安全。
隻要秦浩不是受到生命危險，不要暴露。
若是秦浩遇到生命危險，他們可根據受到威脅的程度自行判斷是否擊殺傷害秦浩的人，無論對方任何身份。
風月樓門口。
秦浩剛過來，湊巧遇到迎麵走來的馬迎澤。
“沈公子，附庸風雅麼？”
馬迎澤帶著一位朋友，遠遠地就在喊秦浩。
他這一嗓子，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
但更多人全都看向秦浩。
他們麵露激動，竊竊私語。
這位就是附庸風雅沈公子麼？
長相都帶著文人風骨。
是真風骨。
瘦的風骨。
麵對其他人的誇讚，秦浩沒回應，而是配合著遠遠高喊：“必須的，走，風雅！”
當即三人大笑一起進風月樓。
秦浩一過來。
風月樓的老板當即就熱情招待。
梅兒和雪兒得知秦浩過來，也趕緊朝秦浩所在的雅間兒去。
已經一天多沒見到秦浩，她們的思念之情如河水泛濫，難自控。
就在秦浩幾人剛坐下不久。
秦開智，也來風月樓了。
他早就想來風月樓瀟灑，但一直沒機會，也沒那麼多銀兩。
這次正好，父親讓他來青樓。
而且父親還給他錢讓他去。
那他今天說什麼都要好好玩玩。
當然，正事兒他沒忘，還要找那位附庸風雅沈公子交朋友。
隻可惜，沒能找到機會揍秦浩。
要是能順便揍秦浩一頓，那今天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