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湖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是顧二小姐嗎?”蕭九宴卻沒有就此作罷的意思,繼續逼問。
裴洲一張臉漲紅,就連脖頸都是紅的,又搖頭。
“既也不是,你又討什麼公道?”
裴洲繃緊唇,額角青筋微突,“阿月已然知錯,還跪下求她原諒,她卻沒有放過的意思,可見這傻子就是心思歹毒,我……”
“砰——!”
原本還在狡辯的裴洲,被狠狠踹了一腳,抱著顧如月,兩人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疼的麵目猙獰。
“本宮最看不慣旁人張嘴閉嘴傻子的,是顧大小姐逼著顧二小姐下跪求原諒的嗎?本宮瞧著你實在是瞎的很,不若就把眼珠子剜了吧,常柏。”
“是,殿下。”
常柏從腰間掏出匕首,邁步就往裴洲身前走。
裴洲驚恐地瞪大眼睛,一時僵住,甚至連懷中顧如月往後爬都未察覺。
惠安堂內一眾人都嚇傻了。
他們都是聽過二殿下蕭九宴惡名的。
一個個膽戰心驚,嚇得雙腿發抖。
二殿下真的要把裴洲的眼珠子挖了?
可他畢竟是定國侯府的世子爺……!
外頭守著的蒼紫,看她家殿下竟然真的要為了給顧煙羅出氣去剜裴世子眼睛,頓時急得原地踱步。
如今二殿下跟六皇子劍拔弩張,若殿下真的傷了定國侯府世子,六皇子肯定會趁此機會,在朝堂上狠狠參殿下一筆的!
蒼紫急得眉心緊皺。
如今絕對不能如此冒險!
就在蒼紫迫不及待,甚至想要衝入惠安堂阻攔蕭九宴時,一直不曾開口的顧煙羅倏地啟唇。
“阿晏哥哥。”
她往前兩步,嫩白指尖揪住蕭九宴的衣袖。
“阿晏哥哥,你彆碰他。”
顧煙羅微微抬眸,那雙水盈盈的眸子,氤氳著霧氣,“你彆碰他。”
她又重複一遍。
蕭九宴的眸子,莫名暗沉下來,他垂眼,眼底透著冷意,“怎麼?你舍不得他?”
顧煙羅連忙搖頭,她眨眨眼,“不是,娘親說壞人身上有晦氣,不能碰,碰了就會臟自己的手。”
實則是顧煙羅心中清楚,裴洲身為六皇子的好友之一,若真的碰了,定會惹出一堆的麻煩。
她不想蕭九宴為了她生出煩惱。
裴洲聽聞此話,那臉色頓時青紫交加,他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顧煙羅這話,比剜了他的眼還要難受。
什麼叫他晦氣???
他堂堂定國侯府世子爺,這京城內多少女子趨之若鶩,這個傻子覺得他晦氣?
真是笑話!
他沒覺得她是個無腦的蠢貨就不錯了!
惠安堂外,蒼紫瞧見眼前的一幕,再次愣住。
這個傻子……竟然能在緊要關頭製止住殿下?
她這算是誤打誤撞做了件有用的事?
這個小傻子,也沒她想的那般無用。
顧煙羅怕蕭九宴再對裴洲下手,拽住他的衣袖,鼓足了勁把人拉出惠安堂。
路過裴洲時,她一眼都沒看。
前世她或許會在意裴洲的看法,但今生,她根本不關心裴洲如何說。
就算他為了顧如月傾家蕩產,都跟她不會有任何關係。
裴洲抬眸,看到她冷漠疏離的神色,眸子一深。
顧煙羅把蕭九宴硬生生拽了出去。
常柏這才慢條斯理起身,他垂眼,目光冰冷凝著地上的裴洲和顧如月,“顧大小姐是我們二殿下罩著的人,從今往後,若有人再敢欺負她,這把刀就會從他的眼眶裡把眼珠子剜出來!”
他落下這話,眾人全都被嚇得一哆嗦。
尤其是,他們剛剛知道之前欺負過顧煙羅的那些人,全都下場淒慘,甚至連累家中父兄,在朝為官的,都受到牽連!
……
顧煙羅使了吃奶的勁兒,才把蕭九宴從惠安堂內拉出來,等兩人來到外頭的長廊上,顧煙羅喘了幾口氣,這才抬起眼睛,用那雙浸了水般清亮的眸子,彎彎地看著蕭九宴,“阿晏哥哥,謝謝你!”
蕭九宴睨她一眼,往長廊的廊柱上一靠,“你謝本宮什麼?”
她竟攔著他對裴洲下手,以往,隻要是他下決心要做的,就算是明成帝阻攔,都無濟於事。
“阿晏哥哥幫阿羅教訓壞人!阿晏哥哥是好人!”
顧煙羅眸光瀲灩,她聲音清甜,眼底滿是崇拜,話落,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撲進蕭九宴懷裡,纖細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輕輕虛抱了一下。
抱完,她快速收身。
蕭九宴察覺到她貼近的刹那,眉尾微微上揚,他垂眼,頗為詫異地望著顧煙羅。
看她抿著唇,羞怯地抱了他一下後,又矜持地站回去,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微微翹起來。
蕭九宴心尖一軟,他倏地俯身,抵在顧煙羅耳側,聲線低緩微沉,“這就謝完了?”
那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側,顧煙羅眼瞳倏地睜大。
她的耳尖好像被燙了一下,不著痕跡往後縮了縮,“那、那要怎麼謝?”
顧煙羅抬起眼,那澄澈純粹的黑眸,不含半分邪念。
蕭九宴微滯:“……”
他喉間輕滾,壓下那莫名的深意,突然察覺,自己心底滋生出的那些惡劣念頭,簡直不堪入目。
他驟然收回目光,“想去東山書院,跟本宮一起讀書嗎?”
蕭九宴僵硬轉移話題。
顧煙羅卻愣了愣,“東山書院……”
她之前便有想過的。
不為彆的,就為氣死顧如月和顧老夫人。
“若想好好謝本宮,就用功讀書,考去東山書院。”
也方便他能護著她些。
況且,司業跟他說過,顧煙羅很是聰慧,絕對有希望能考入東山書院。
蕭九宴話落,顧煙羅一本正經地繃著小臉,嚴肅思索片刻,倏地堅定抬眸,聲音有力,“好!阿羅一定能考上東山書院的!”
蕭九宴勉為其難點頭,瞧著似是滿意幾分。
就在顧煙羅準備跟著傻笑兩聲時,蕭九宴驟然啟唇,“當真不是心疼裴洲才攔著本宮的?”
顧煙羅:“?”
她小臉一皺。
蕭九宴都在想些什麼啊??
她為什麼要心疼裴洲?
正猜測著,下巴倏地被人捏住抬起,蕭九宴俯身逼近,他幽幽凝著她,“裴洲那種東西,不能護你周全。”
顧煙羅:“啊?”
蕭九宴威脅,“抱緊本宮的大腿,否則……”
顧煙羅心中一驚:!
否則什麼?
剜眼珠還是剝人皮?
她懵了懵,看不透蕭九宴又在發什麼瘋,直接蹲在地上,抱住蕭九宴的腿,“我抱緊啦!我肯定抱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