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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早不記得有許南舟這麼一號人。“我不記得了。”
“我記得。”許南舟一笑:“你那時是小區一霸,那天剛打完架回來,你哥丟下我,立刻把那倆小孩揍了一頓。”
以前這事她乾的多如牛毛,根本不記得,現在又被他提起,隻能乾笑道:“有嗎?我不記得了。”
許南舟又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已經漂亮的不敢認了。”
那你可想多了,顧卿心道。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我大學時業餘散打也是拿過獎的。”
她想說,我跟嬌嬌女的外貌完全是兩回事。
聞言,許南舟側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她大概率是被柳阿姨拖來的。
......
出租車開進村頭,穿過來來往往的行人,停在了一家旅店附近。旅店門口有兩輛suv正往下卸著行李。一輛是黑色的路虎,一輛是白色的豐田。
開黑色路虎的是一對打扮新潮的年輕男女。
白色豐田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白色襯衫深色西褲,肚子微挺,皮鞋鋥亮,看著事業不錯的樣子。
紀雲佳有些傻眼的看了看旅店的破敗的門頭,又看了看門前的兩輛車,又朝路的兩邊望了望,她不敢相信快捷酒店遍地開花的今天,這裡會沒有?
等她跟著宋季銘進了旅店的......姑且算大廳吧,她終於知道宋季銘為什麼要她帶床單了。
裡麵同外麵一樣老舊。
老板娘五十歲的樣子,臉上擦著粉,薄唇殷紅,盤著高髻,更顯顴骨高聳,這讓紀雲佳立刻聯想到魯迅筆下的楊二嫂來。
她正在給開路虎的一對年輕男女做著登記,隻見雞爪般手指塗著大紅色的指甲油,從鐵盒子裡扒拉出一把鑰匙放在斑駁的櫃子上,又掀了一下眼皮看了女孩一眼,麵無表情道:“吹風機來樓下借,床單臟了賠一百。”
聽罷,女孩立刻跳腳反駁:“你這什麼破店,搶錢嗎?你的床單值一百?”
男孩子聽懂了老板娘的話,立刻拉著女孩向樓上走:“不就一百塊錢,彆跟她一般見識。”
緊接著二樓就傳來女孩的大聲抱怨:“這是什麼鬼地方?廁所竟然都是公共的?拍九十年代的電影嗎?”
老板娘似是沒聽到一般,眼皮都不抬一下:“下一個。”
宋季銘走上前:“你好,我定的208。”
老板娘聲音無波無瀾:“身份證,兩個人的。”
紀雲佳趕忙將兩人的身份證從包裡掏出來放到櫃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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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拿在機器上刷了兩下,破木櫃台和這個新式刷卡機實在有些不搭。
宋季銘拿了鑰匙,提上行李同紀雲佳上樓。
一上樓紀雲佳也有影視劇的既視感,兩邊的牆壁刷著類似醫院的那種藍漆,木質的黃門,用的是鎖頭。公共廁所在陰麵的中間,旁邊是公共浴室。
萬幸消毒水味,掩蓋了彆的氣味。
路過剛才那兩人的房間,木門虛掩著,已經沒有了聲音。
宋季銘定的是最靠裡麵的一間陽麵房,打開門沒有黴味,也還算乾淨。
關上門,紀雲佳立刻忍不住問道:“就這也要提前預定?”
“嗯,這兩天回來的人多,住不上還得去八十裡外,不方便,就兩宿你堅持一下。”
“我哪有那麼矯情。”說著拉過一個行李箱。
宋季銘接過來:“拿什麼?”
“床單,以免賠一百塊錢。”
“我保證不會。”
紀雲佳本是一句玩笑話,聽宋季銘這樣回答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強調說:“我是嫌這床臟。”
接過床單就見宋季銘眼裡的一抹促狹,便知是故意逗她呢。
紀雲佳拿床單便抽了他一下,宋季銘一把握住,一個用力便將她拉到身邊,順勢倒在床上,弄得紀雲佳一聲驚呼。
宋季銘擦著她的耳邊道:“小點聲,這牆不隔音。”
紀雲佳幾乎是反射性的想到滑雪場那夜,漲紅著臉推他。
“我眯一會兒。”宋季銘抱著她不放。
紀雲佳又推了推他,壓著聲音道:“你起來,我鋪上床單,你脫了衣服再躺。”
宋季銘閉著眼,不為所動。
見宋季銘不肯放手,紀雲佳也就不再掙紮任他抱著。
鼻尖傳來男人特有的味道,紀雲佳說不清楚是什麼味道,但是好聞。
一下午宋季銘並沒有真正的睡熟,牆體不隔音,門也不隔音,樓道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還有下午那女孩的尖聲吵鬨。
晚霞越過錯落的屋頂,灑在青石板路上,泛起淡淡的的餘暉。
三三兩兩的人在這條路上逛著,有回鄉的外來人,也有本地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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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操著普通話,有的操著當地口音。
風景本來也是平平無奇,可同遊的人不同,心境也變得不同起來。
紀雲佳閒適的走在街上,東看看,西看看,覺得有趣。
“這裡回鄉祭祖的人那麼多麼?”
“嗯,平時也沒什麼人,隻有這個時間才這麼熱鬨。”宋季銘回答,除了去年,他幾乎每年都會來。
“這旅店看著比我年齡都大。”
“少說也有三十幾年了,隻要回鄉祭祖的,都隻能住這。”
紀雲佳壓著聲音,問:“爸算這最大的官嗎?”
“不算,京裡麵還有個副省級的,前台登記那個男孩就是他家的。”
“這麼大的官呀?不熟?”她沒見宋季銘打招呼。
“不是一路的。”宋季銘淡淡說道。
“都這麼大的官了,也不知給鄉裡修修。”
宋季銘一笑:“你想啥呢,這裡麵的事多著呢。我們也隻算是祖籍在這,爺爺是獨子,年輕的時候就出去了,沒什麼實在的親戚。爺爺在世的時候,我爸還經常陪著回來,爺爺去世後也就淡了,高中以後,基本就是我來。”
“你自己?”紀雲佳有些不敢相信,她上初中的時候,還都是父母接送呢。
“嗯。”
“爸的心可真大。”
“當時也算是成年了,我爸原來對我的規劃就是當兵和從政,就當做是鍛煉了。”
聽到“當兵”紀雲佳立刻想到了高原,他也是當了兵之後,他們才不得不分開的。
也許他也去當了兵,他們便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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