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是紅色,綴滿了紅色的寶石花朵,纖長而性感的鞋跟,好似撐不起什麼重量。
謝潯之輕輕握著易思齡的腳,將鞋嚴絲合縫地套上去。很美,她的腳背白皙,瘦長,被珠光寶氣的紅色一襯,越發精巧。
周圍都起哄要新郎新娘親一個。
謝潯之捏了下易思齡的腳踝,維持著蹲跪的姿勢,從下而上看著她,眼眸幽深,帶著穿透力。
他看似是臣服在她腳下的臣子,如此儒雅溫和,可抓握她腳踝的動作卻很強勢,好似隨時隨地能將她撲倒。
易思齡被他盯得心臟狂跳,四周都是人,又隱秘又刺激的感覺遍布身體。
“不準弄花我的口紅。”她小聲說。
謝潯之得到準許,師出有名,這才清清落落站起來,把捧花送給易思齡,在她拿花的那一瞬間,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想起第一次吻她的心情。在那逼仄的,幽暗的包廂裡,他第一次嘗到嫉妒的滋味,第一次想讓一個女人認真地看看他。
謝潯之吻得很溫柔,很從容,周圍都是人,他不能讓自己顯得像初嘗情事的愣頭青,更不能弄花她的口紅答應過她。
這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親吻,看似自然隨意,但易思齡和謝潯之都有些莫名的緊張,這種緊張隻有他們彼此知道。
易思齡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不斷吞咽的喉結,謝潯之包住她緊緊攥成拳頭的手。
一吻過後,新娘的口紅還是弄花了些許,好在沒有暈出邊緣,但臉上的紅早已蔓延到脖子。
謝潯之在她耳邊說,“抓緊我。”隨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易思齡低低尖叫一聲,飛快地去摟他的脖子。
一群人緊緊跟在身後,紅包還在鋪天蓋地地灑,謝明穗和謝存櫻第一次覺得灑紅包能這麼快樂。
這幾天,光是包紅包,就把謝園上下幾十號人累得夠嗆。
出來後就是改口,敬茶。
梁詠雯倒是穩得住,保養得當的臉上掛著端莊的笑容,隻是眼睛深處有晶瑩的淚光閃爍。易坤山很離譜,在喝謝潯之奉上的改口茶時,激動的茶碗都要打翻,是謝潯之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梁詠雯又好笑又嫌棄,拿胳膊小幅度地推搡一下易坤山,示意他周圍還有媒體呢。
易坤山裝模作樣喝完茶,拉住兩人的手,將其疊放在一起,“以後好好的,凡事都一起商量,互相謙讓,互相尊重,互相守護。”
謝潯之握緊易思齡的手背,鄭重說:“我會的,爸爸。您放心。”
之後,謝潯之一路將易思齡抱出易公館。勞斯萊斯車隊已經整理妥當,按照來時的順序,主婚車停在彆墅的正門口,其後依次是伴郎伴娘的車,親朋好友的車。
鋥亮的黑色幻影搭配嬌豔的弗洛伊德,有強烈的視覺效果,好似手捧玫瑰的西裝暴徒。
梅叔拉開後車門,謝潯之將易思齡小心翼翼安放好,又俯身替她整理裙擺。
易思齡問:“我是不是很重?”
謝潯之把她頭上的幾片金粉碎末摘下來,是剛剛放禮花炮筒時落在身上的,“是很重,重到我可以抱著你晨跑。回京城了要試試嗎?早上五點,我抱你晨跑。”
羽“想得美!”
易思齡瞪他一眼。今天早上四點起床,已經要她的命了。
謝潯之笑了聲,低頭親親她粉潤的耳廓,這才繞到另一邊上車。
伴娘伴郎按照組好的隊伍,各自上車。
易瓊齡微笑地看著麵前的池桓生,有些說不出的苦。
池桓生長得不醜,和他哥一脈相承的風流倜儻,隻是塊頭更大,又喜歡健身,就顯得頗為壯碩,
笑起來時,一口白牙晃人眼。
“易妹妹,我們坐這台車,你想坐左邊還是右邊?”池桓生撓了撓後腦勺,不太懂如何與明明隻有十五歲,卻看上去如此精明又熱辣的小妹妹打交道。
易瓊齡歎氣,她是不喜歡拽的,但也不喜歡憨的啊這大塊頭,看著就好憨啊,不是她的菜。
易樂齡分到的搭子是池桓禮。她是高冷的性格,不善與人交際,尤其是和男人,簡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從易公館到酒店的車程有半小時,易樂齡為不冷場而發愁,視線不經意瞥到了謝明穗。
她靈機一動,走過去一把拉住謝明穗的手,“阿穗,我們坐一台車吧。”
謝明穗看著易樂齡,又看見她身後人高馬大,虎視眈眈的池桓禮,覺得自己為何如此倒黴。
易樂齡的麵子不能不給,她隻能跟上去,和池桓禮上了同一台車。
今天人多,熱鬨,故事也多,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場盛大的婚禮下生發,各有各的小欣喜。
車隊在九點十八分,準時出發,分毫不差。一如謝潯之篤定的那樣,今天的一切都會是分毫不差的完美。
謝潯之的目光從腕表上收回,看向一旁興奮的易思齡。
她把車窗搖下來,也不顧風會吹亂她精致的發髻,她微微探出頭,回看著一直站在屋簷下的易坤山和梁詠雯。
她笑盈盈地朝他們招手,沒有哭。
謝潯之也跟著轉過身,透過澄亮的車尾窗,看見易坤山一邊揮手,一邊捂著臉,似乎哭了。
直到車隊徹底駛出易公館的大門,易思齡什麼也看不見了,這才坐回來。
“我以為你會哭。”謝潯之握住她的手,微笑地看著她。
這種離彆的場合,新娘很容易哭成淚人,何況她還是遠嫁,要跟著他去京城。他想到她也許會哭,所以在西裝內袋裡為她準備了一包紙巾,但沒有拿出來的必要了。
易思齡隻是笑,鬆弛地靠著椅背,歪過頭,拿斜眼瞥他,有一種嫵媚的嬌意。
“我若是哭了,爹地肯定哭得更凶。他就是嘴硬心軟的紙老虎。我要讓他知道我很幸福,他才會放心。”
謝潯之靜靜地看著她,手掌用力,以一種堅實的力量和她十指相扣。
“這樣看我做什麼。”易思齡有些窘,眼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
他笑了笑,說:“原來昭昭會疼人。”
她不是隻會吃喝玩樂,把不成熟當武器的大小姐,她有她的細膩,她的成熟,她的通透。
易思齡很輕地抿了下唇,不知為何,被他弄得很羞臊,先一步避開他的目光,一本正經地強調:
“那是我爸爸媽媽,我肯定心疼。”
“嗯。”謝潯之頜首,“以後我們一起孝順他們。”
易思齡:“當然,你可是收了他們二十萬的大紅包,當然要心疼他們。”
謝潯之笑了一息,捏捏她柔軟的手,又依次把玩她那一顆顆晶瑩的,閃亮的指甲,低聲說:“但我肯定最心疼你。你是我老婆。”
易思齡心尖都顫了顫,煩他總是說出這樣老掉牙的情話,可聽上去又很真誠,弄得她無所適從。
隻能抽出自己的手,輕聲嘟囔一句老古董。
她是這樣說,但腿還是不由自主往他那邊靠。紅色的高跟鞋幾乎碰上他的皮鞋。
酒店內有安排好的迎賓人員,都是易坤山和梁詠雯的兄弟姊妹。這樣不可多得的寒暄酬酢的好場合,沒人會拒絕。
接親的車隊有專門的通道,和賓客入場通道不同。一台接一台的豪車開進酒店大門,或低調內斂的頂級商務座駕,或張揚肆意的超跑,又或是載著不知是哪位天王巨星的豪華保姆車。
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酒店地勤全部出動,還動用了大量的安保人員,不止要維護秩序,還得攔住那些防不勝防的狗仔,從早上六點到現在,保安隊已經打掉了十八個航拍機,打下來後,原封不動地放在失物招領處,客氣地配上了豐厚的車馬費和喜糖。
狗仔們雖然工作進展為零,但拿到了易大小姐喜糖,自然是美滋滋,不忘發社交網站炫耀一番,
又暗戳戳奚落那些出手小氣的明星名媛。
附近的路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紛紛掏出手機拍視頻,很快,網絡上就傳遍了這場婚禮的車隊盛況。
二十台黑色萊斯萊斯魚貫而入,打頭的攝影車是兩台大紅色法拉利,跟在最後的是一台白色幻影。
寓意新人從黑發到白首。
時間緊迫,易思齡在迎賓區停留了二十分鐘,拍了一些照片後就匆匆去了休息室更換主紗。
從酒店大門處開始,弗洛伊德玫瑰的顏色就如同煙火一樣綻放,那棵十三米高的聖誕樹也換成了一座由四萬朵玫瑰花製作的旋轉木馬,木馬在轉動時散發著馥鬱的香氣。
四周都掛滿了他們的結婚照。
在謝園,他們穿著旗袍和長衫。在故宮,他們穿著明製婚服,站在恢宏的宮殿之下,兩兩相望。
在倫敦的雨中,她一身黑絲絨長裙,拉著他的手,走過泰晤士河畔。在布達佩斯的夜色裡,國會大廈金碧輝煌,不過是他們的背景。
謝潯之換了一套更為正式的黑色禮服,腕表也換成第一次見易思齡時戴的鑽表,套上袖箍,穿上同色係馬甲,最後佩戴一支紅鑽石的胸針。
謝明穗一下車就迅速遠離池桓禮,跟著謝潯之進了試衣間。看見謝潯之走出來後,她眼前一亮,
笑著打趣:“這樣和大嫂才配。你一顆,她一顆,你倆心心相印了。”
謝潯之站在鏡子前調整領結,“怎麼不出去迎賓。”
謝明穗:“不缺我一個。”
謝潯之笑,意味深長地看她,提醒:“今天雖然高興,但你彆喝多。小心有壞人。”
謝明穗:“”
另一間休息室裡,易思齡已經換好了主紗,王冠從保險櫃裡取出來,造型師小小心翼翼地將其戴在新娘的頭上。
“好美!”造型師由衷地發出讚歎,“太適合您了。第一次見到鑽石王冠的主石是紅色的,絕了。”
易思齡看著鏡子裡流光四溢的自己,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今天做新娘了。
謝潯之的新娘。
她緩慢地抬起手,觸碰那顆紅色鑽石。鑽石能不能代表愛情她不知道,但碰上這顆鑽石時,她感覺碰到了一顆跳動的心臟。
謝潯之的心臟。
在謝園寂靜的夜晚,她曾被他擁入懷中,他的手臂堅實,胸膛溫暖而寬厚,足以包裹她整個人,
她側耳,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他那刀槍不入,又為眾人避風擋雨的城池之下,埋藏著一顆滾燙又溫柔的心臟。
“時間到了,新娘子。”
“要出發了。”
助理輕柔地提醒。
易思齡收回思緒,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咽下後,她起身,華麗的婚紗裙擺在身後展開。
易坤山已經守在休息室外,等待的中途他有些感慨,抽了一支煙調整心情,直到門打開,他見到自己美麗的女兒款款走出來,眼中一熱,淚水又止不住要往外流。
他記著妻子的囑咐:老易,等會兒送女兒上台,你可彆哭啊,整個港島都看著你呢。
可還是想哭。身後的秘書連忙掏出紙巾遞給董事長,心想今天開眼界了。原來一個在工作上強勢又雷厲風行的男人,嫁女兒的時候也要哭成狗。
易思齡見易坤山如此,心裡也湧上說不清的酸澀,喉頭逐漸堵塞,她抬手打了易坤山一下,“你好煩,爹地,能不能不要這樣。拜托”
易坤山擦掉眼淚,英俊的臉龐早已有了歲月的痕跡,所以顯得威嚴,泛紅的眼圈無損男人的成熟,反而讓這種成熟因為柔軟而變得更堅韌,也更有魅力。
他笑起來,哽咽道:“我想到你出生的那天,好小好小的一個baby,護士把你抱過來,我都不敢接。一眨眼昭昭變成大女孩了,都要出嫁了…我就是感慨”
易思齡輕輕拭掉眼尾的淚水,挽上父親的臂彎,“那謝潯之是你的最佳女婿人選嗎?"
“當然。”易坤山自信自己識人斷事的眼光。
他很肯定。©父女倆朝著主宴會廳走去。
這是一條安靜又奢華的走廊,明燈照在翡綠色大理石牆麵和地板,宛如沉靜的湖麵,易思齡的婚紗拖在地麵,像天鵝的翅膀拂過湖水。
“原諒爸爸,第一次嫁女兒,失態了。”易坤山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一想到還要失態三次,我這心裡,更難受。”
易思齡調皮地開玩笑:“也許還剩兩次?你又不是不知道,del不婚主義哦。”
易坤山:“她個小不點她敢!”
易思齡:“我替她說了,她超級敢。”
易坤山:
“”
被易思齡這樣一打岔,易坤山狀態迅速調整過來。他牢記妻子的叮囑,整個港島都在看著他,看著他的女兒,他不能出岔子。
婚禮場內,上千名賓客都已落座,場麵熱鬨卻不擁擠。也隻有星頂酒店能承擔如此盛大的場麵,
因為修建這座酒店時,易坤山就想過,他女兒的婚禮一定要遍邀所有名流豪貴,所以一定要有一間最大的晚宴廳。
當年的心願,在今日終於派上用場。
一千八百八十八盞水晶燈琳琳琅琅地懸掛在天花板,高低錯落,像夜晚海麵上沉浮的月光。水晶燈隻亮了最邊緣的一排,中間接近九百盞都處於沉睡狀態,倏地,那最邊緣的一排也熄滅下去。
整個晚宴廳陷入一片黑暗。
謝潯之站在花路的儘頭,隻有他一個人,那筆挺的身影籠罩著幾分孤獨。
但很快,他就不會孤獨,因為會有人並肩站在他身旁。
在多瑙河上聽過的歌再度響起,謝潯之因這首華麗濃稠,又如此空曠,如此浩瀚的歌聲而心臟一慟。
原來她在郵輪上問的那句話是因為這首歌。
晚宴廳的門緩緩拉開,一千多盞水晶燈在這一瞬間點燃,像一種盛大又夢幻的儀式。所有的賓客無一不是心臟一跳。
易思齡挽著父親,手拿捧花,明豔的臉上掛著得體優雅的笑容。
她抬眸,一眼就看見了道路儘頭的謝潯之。
他也在看著她。
很多年後,易思齡回憶這一刻,她想,那大概是她第一次在心底承認,她喜歡這個男人。
是因為喜歡,才願意嫁給他。
不是因為這場婚禮有多麼盛大,多麼風光,多麼熱鬨。
“嗚嗚嗚,我心碎了,公主真的哭了,我的公主,她居然在台上流淚了。”易瓊齡絕望地倒在易樂齡的懷裡,像一隻傷心小狗。
易樂齡拿了一隻玫瑰餅堵住易瓊齡的嘴,“她就流了兩滴眼淚。而已。流眼淚拍出來的照片會有氛圍感一點。”
易樂齡一針見血。
易瓊齡把餅咽下去,嘟起嘴,“那也是哭了。她為男人流淚了。”
易樂齡無語,歎氣,“del,你為你的前任們一個月流兩次淚。”
易瓊齡氣得從她懷裡坐直:“我的眼淚不值錢!”
滿桌人:“”
離開了宴會廳,易思齡提著的心這才真正鬆泛下來,長長籲出一口氣。謝潯之跟幾個朋友打過招呼後,跟上去,手臂攬過易思齡的腰。
“累不累?”謝潯之的笑容裡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打了一場漂亮的仗,到現在終於來到收尾環節。
“有一點。婚紗很重,王冠也重。”易思齡累到不想走路,乾脆讓自己靠在他身上,像懶洋洋的水草。
謝潯之半推半抱地摟著她,把她往休息室帶,她還需要更換敬酒禮服,敬酒後,下午休息片刻,
晚上還有afterarty,一群人要夜遊維港,私人遊輪早已收拾妥當,停靠在港灣。
當然,還有一個所有人都知道,易思齡不知道的驚喜。
進到休息室,謝潯之略微抬了抬手,身後跟著的化妝師造型師等人心下了然,沒有跟著進去。
門關上的瞬間,謝潯之把易思齡往牆上一壓,俯身靠過去,唇輕微地碰上她的鼻尖。
一時間呼吸交纏。
“剛剛在台上,你說的話是真的嗎?”謝潯之低聲問。
易思齡被他逼得進退兩難,兩隻手撐在他的胸前,偏過頭,不讓他親,嘀咕著:“在台上說那麼多,我又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句”
“白頭偕老那句。”謝潯之笑意溫柔,就這樣用極度壓迫的距離,看著她。
台上,主持人笑問易思齡,有沒有想過和老公白頭偕老?
易思齡難得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靦腆,露出小女生的害羞,但還是點了點頭,甜美又帶著點嬌氣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想過的。
現在回想起來,易思齡快要窘到喘不上氣了,臉上浮著層層熱意,又被他逼得心跳加速。
“你好煩,謝潯之!”
“我也想過。”謝潯之把她亂動的手不輕不重地箍住。
易思齡被他吐出的氣息弄得身體發軟,一時間說什麼都惘然,倒安靜下去。
十五天沒有和他單獨親密,驟然如此,她隻覺得身體裡很渴。
“我也想和你白頭偕老。”謝潯之把剛剛在台上沒有說的話,單獨說給她聽。
…好了我知道了。”
易思齡啞然。
謝潯之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問:“等會兒化妝師會為你補口紅,現在接吻的話,沒關係吧?
刀剛剛在台上的吻,不夠深,意猶未儘。彼此心裡都被吊著,唇瓣分開的那一刻,晶瑩的光澤讓兩人都口乾舌燥。
可台下高朋滿座,他們若吻得太熱,總是不妥。
“有關係的話,你就會鬆開我,然後乖乖出去嗎?”易思齡算是看透,他的紳士風度在很多時候都是皮囊。
謝潯之笑,“可能不太好。還是想先吻你。”
易思齡吞咽了一下,抬眼看他,對方也低眼看過來,不過是一刹那,兩人的唇瓣已經勾纏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誰吻誰。
婚紗和西裝貼在一起,複古蕾絲頭紗在手掌中揉皺。
門外的化妝師和造型師無聊到聊天,聊剛剛的鮑魚好好味,聊那道一人一份的魚子醬龍蝦意麵,
老烏雞煨花膠海參湯,聊玫瑰餅甜又不膩。
終於,聊完了一桌子菜,門開了。
化妝師看見易思齡的口紅全部花掉,內心崩潰到尖叫。
唇部周邊的粉底液全部都得重新鋪!
謝潯之掩去眸底的欲色,整理西裝上被易思齡抓出來的淺淺皺痕,英俊的麵容刻意沉冷,導致下頜線繃得很冷峻,但嘴角暈開一點點紅,讓這一翻氣勢有些道貌岸然。
“我先過去換衣服,我太太交給你們了。”謝潯之紳士地說。
易思齡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懵了,絕望地問化妝師:“能挽救?”
化妝師:“可以的,易小姐!我保證完好如初!
刃十五分鐘後,妝容恢複完好如初。易思齡換了淺金色的閃緞修身禮服,掛脖設計,胸口的金色花朵釘珠帶著異域風情,宛如高貴的希臘女神。禮服相比婚紗來說輕盈太多,也讓她更高挑,性感。
她舒一口氣。
和謝潯之在走廊上遇到,對方也換了西服。不是他一如既往深沉禁欲的黑色,而是儒雅,乾淨,
又矜貴的白色。
易思齡第一次見謝潯之穿白色的西服,眼中流露出驚豔。
白色西服太挑人了,穿不好就容易顯得輕浮浪蕩,但謝潯之完全沒有。
易思齡提著裙擺,快步走過去,圍著謝潯之上下打量,嘖嘖了兩聲,“怎麼在儀式的時候不穿?你穿白色好看。”
謝潯之把妻子的讚美照單全收,笑容很溫潤,“黑色不出錯,我比較保守,一切穩妥為上。”
易思齡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土。她口中的土不是因為他的穿衣風格,長相氣質這些外在的東西,而是覺得他這人性格土,做事又循規蹈矩,滴水不漏,像個傳統守舊的老古董。
“你的造型師是誰啊,我要給她發紅包!”
謝潯之:“梅叔。”
易思齡噎了下:“梅叔?”
“他是巴黎時裝學院畢業的。”謝潯之解釋。
正是因為這與眾不同的簡曆,楊姝樺才挑中了梅叔,就是為了讓板正過頭的謝潯之能多一點活力,就算是外表時尚活潑點,也是好的。哪知道,謝潯之的衣櫃還是清一色的嚴肅過頭的深色西裝。
易思齡:“”
她睜大眼,“你的管家是搞時尚的,為何你還這麼y話未說完,謝潯之冷靜地打斷:“老婆。”
易思齡咬著唇,無辜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今天是我們大婚,不要說那個字,我怕日後回憶起來會心梗。”謝潯之抬手,拿指腹點了點她的眉心。
易思齡輕哼,“不說就不說,說你帥總行了吧。”
謝潯之笑了笑,知道她一身反骨,反正不讓他聽見,他不管她心裡如何。他牽起她的手,夫妻二人走到晚宴廳門前。
上千的賓客,敬酒是大工程。
“小心高跟鞋,我會一直牽著你。”
全程,他都緊緊地牽著她的手,走過鼎沸如潮的恭賀聲。
命運神奇。
兩個多月前,她還在抱怨這個不知長相的外地佬,如今就和他結婚了。
他乾燥的掌心很溫暖,知道她穿了高跟鞋,走不快,於是他步伐邁得勻緩。她在敬酒時,偶而掃一眼他們十指相扣的手,想起剛剛在台上,禮成時的結束語今日禮成,良緣永結。
兩情久長,朝朝暮暮。
夫妻同心,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