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瀚眼中那恐怖的暗流渦旋，就連深海中的魚類，都在此刻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如果不能及時脫離這股深海洋流，他不知道自己這些人會被卷向何處。
一旦等到氧氣耗儘，沒準……會永遠困在這深海之中。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敢慌亂，陳瀚強行冷靜下來，沉聲開口。
“我們被一股不合常理的洋流纏在海底了。”
“楊征，如果打開備用氣囊，能不能借助浮力衝出這股暗流？”
聞言，楊征神色一怔，緩緩搖頭。
“不好判斷，有可能衝上去，還有一種可能……”
“隨著氣囊撐開體積增加，潛水器受到這股暗流的影響會更加明顯。”
劇烈的搖擺還在繼續，潛水器內部的燈光突然出現了閃爍不定的狀況，這代表係統正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楊征咬緊牙關，繼續調整著控製台上的各種按鈕和開關，試圖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最終臉上還是浮現出失望的神情，“陳先生，要不要賭一下？”
陳瀚深吸一口氣，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他掃視了一眼其他三人，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緊張和不安，但同時也有著對他的信任。
“賭！”
陳瀚神色堅定道，“沒有其他選擇了，隻能放手一搏。”
楊征點了點頭，迅速地操作著控製台，啟動了潛水器的備用氣囊。
隨著氣囊的膨脹，潛水器突然一震，內部的燈光變得更加不穩定，但下一刻，他們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向上推。
“穩住！”
陳瀚大聲喊道，雖然此刻潛水器已經不受控製，但他似乎是在給自己和其他三人打氣。
幾秒鐘後，潛水器仿佛突破了那股暗流的束縛，再度變得平靜下來，燈光也逐漸恢複了正常。
“陳先生，我們正在上升，但速度很慢。”楊征喉結上下湧動，緊張地報告出聲。
陳瀚緊盯著觀察窗外，墨眼的視野中，深海的暗流渦旋似乎在消減，卻並未消失。
“蓄水倉全部清空了嗎，儘量加快上升速度。”
“已經全部清空了，應該還沒有脫離暗流的範圍，否則上升速度應該很快。”
誰知，楊征的話音剛落，他就像是被人拋出去一般，失重的感覺頃刻間襲來。
潛水器猛地出現了劇烈晃動和旋轉，這次的動靜甚至比之前還要恐怖。
陳瀚死死抓著座椅把手，目光卻一刻不停死死盯著觀察窗外，心急如焚。
這股暗流太詭異了，完全不知道會在何時從何處出現……
簡直就像是，在無儘深淵之中，有一頭龐大無比的海獸，張開巨口在吞噬海水一般。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連陳瀚自己都嚇了一跳。
但他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這種體型巨大，驚世駭俗的海獸存在，早就被現代文明發現了。
雖然在一些記載之中，也曾經出現過海獸出沒的傳說，卻都沒有被證實。
他相信眼前這種情況的發生，肯定有科學的依據可以解釋。
或許是某種未知的洋流，又或者是地殼運動。
……
這陣劇烈的天旋地轉的晃動，足足持續了幾十分鐘，除了陳瀚之外，其他三人全都再度暈厥過去。
陳瀚現在的感覺也是生不如死，五臟六腑仿佛被打翻了一樣，腦漿子幾乎被攪成了漿糊。
他死死咬著牙，強行讓自己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
鈦合金的特製潛水器，此刻開始發出吱嘎嘎的聲響，
更悲催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潛水器中的燈光竟然在下一刻徹底熄滅。
無儘的黑暗中，他仿佛被丟到了宇宙的最深處，如果不是手裡還緊緊抓著座椅的扶手，甚至都要懷疑自己的意識已經脫離了身體。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直到劇烈的晃蕩突然出現，伴隨一聲震蕩耳膜的巨響。
陳瀚的身子猛然一搖，眸子頓時瞪圓，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周遭的空間，竟然在這一刻不可思議的靜止了下來。
上浮和下潛的感覺全部消失了，潛水器傳出的讓人頭皮發麻的吱嘎聲，也在這一刻銷聲匿跡。
他感覺自己渾身就像快要散架一般，足足喘息了半刻鐘，才開始嘗試活動身體。
就在此時，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陳瀚聽出這是宗義的聲音。
“怎麼樣，還撐得住嗎？”陳海沉聲問道。
回答他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吃力的喘息聲中，終於響起宗義虛弱的說話聲，“陳……陳隊，我上衣口袋裡有射燈，我……我的肩膀好像脫臼了。”
陳瀚摸索著找到宗義的上衣口袋，取出射燈並迅速打開。
長時間黑暗之後，刺目的光線讓二人眼睛出現極度不適，但是陳瀚幾秒鐘後就適應了，焦急朝旁邊的座椅看去。
射燈照亮了宗義蒼白的臉龐和他扭曲的肩膀，臉上的血跡已然凝結，黑乎乎一片。
陳瀚皺了皺眉頭，強忍著頭暈目眩的不適感，解開了捆綁著自己的安全帶。
“忍著點兒，我先幫你處理一下。”
陳瀚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淡然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宗義後背，稍稍檢查一番後，出手如電，猛地一拉對方手臂繼而輕輕一抖。
宗義倒吸口涼氣，牙關發出咯咯咯的打顫聲，額頭上瞬間滲出了冷汗，但沒有發出一聲抱怨。
讓其緩緩靠在椅背上休息，陳瀚拿著射燈，徑直看向了操作台。
所有的設備燈全都熄滅了，隻剩下複雜的按鍵和各種操縱杆，依照記憶，他馬上就發現了原因，當即鬆了口氣。
原來是總電源控製器，在劇烈震蕩中，被關閉了。
應該是楊征昏迷之後，他的手臂被甩到操作台上，無意中造成的。
但這絕對算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如果這個時候潛水器徹底癱瘓，那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陳瀚探出身子，一邊暗暗祈禱，一邊按下了電源按鍵。
幾乎就在刹那間，嗡嗡的聲音，和儀器的響動聲，頓時在落針可聞的艙體內響起，宛如天籟。
下一刻，微弱的燈光重新忽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