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玉牌的圖案,陳瀚親眼見過,而且印象極為深刻!終南山墨者守山之地,顧宓他師父留下的洞府石門上,正是雕刻有一模一樣的紋路。和墨家傳承中的標誌性符號雖然有所不同,但二者卻又同根同源,陳瀚清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他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繁雜的思緒之中,眼裡隻剩下那枚雪白的玉牌。甚至就連自己什麼時候擠進了人群,然後又猛然出手,將年輕男子一把推開,都恍若未覺。“你找死!”直到一聲叱喝炸響,陳瀚才猛地回過神來。他眉頭一皺,感受著身後突然逼近的壓迫感,心生預警。說時遲那時快,呼的一聲,剛勁的拳風徑直砸向陳瀚的後心口。所有人都以為這一拳必然擊中的瞬間,陳瀚就像後腦勺上長了眼睛,身形宛若被風吹動,詭異地橫移出半步。素衫男子一拳落空,瞳孔猛地收縮,身形暴退。陳瀚緩緩回身,隻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但就是這一眼,讓俊美的青年臉色驟變,驚呼出聲,“練氣士!?”練氣士?陳瀚心頭一凜,臉上卻是冷漠得嚇人,看不出絲毫情緒的變化。這個久遠的稱呼,怎麼會從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口中喊出,這讓他心底出現一團疑雲。那些傳說中擁有神鬼手段的人物,不是早就消失於世間了嗎?但是看眼前青年剛剛那一拳的氣勢,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原本陳瀚還以為是修習過硬氣功或某種拳術,現在想來,恐怕不是這麼簡單。下一刻,他的雙目變得更加深邃,那雙眸子泛起常人難以察覺的五彩光暈。墨眼,破幻!不管這個年輕人有什麼特殊神異之處,都無法逃脫這雙破幻之眼的探查。然而還不等陳瀚審視對方,那名衣袂飄飄的女子突然臉色大變驚呼出聲。“霞光彩目!天呐!”“師兄快退!”話音未落,陳瀚的視線已經凝聚在男子身上。他瞳孔一縮,驟然發現,這個被稱呼師兄的男子腹部,赫然有一團凝而不散的氣團光暈!那是……靈氣聚丹田!?沒想到,在當今這個時代,竟然真的還有人能修出丹田氣韻!即便放在自己師尊那個年代,世間也是絕無僅有的存在……剛剛那個女孩口中喊出“霞光彩目”?難道說,她竟然能發現自己墨眼破幻的特殊之處?陳瀚腦中的信息如巨浪澎湃,伴隨無數來自久遠歲月的記憶片段,在他意識中不斷閃現。這兩人的來頭絕對不小,張口就能說出練氣士三個字,再加上他們展現出的能力來看,反倒這二人才最有可能來自那個神秘的群體……這讓陳瀚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旋即負手而立,沒有繼續動手。反而轉身看向脖子上掛著玉佩的男孩,儘量平靜地開口。“彆害怕,告訴我,這枚玉牌你從哪裡得到的?”男孩一臉的謹慎,緊繃的嘴角卻讓人看得出他的倔強不屈。或許是見到眼前的陳瀚幫了自己,這才緊緊攥著玉牌,欲言又止道,“這,這是我阿爹留給我的,拿什麼都不能換!”陳瀚靜靜打量男孩兩眼,十五六歲的年紀,已經躥起個頭,但身子骨還精瘦。臉上雖然臟兮兮的,或許剛剛擺弄地上的藥草,抹了一臉的泥漬,但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如高山上的冰泉。“你阿爹現在在哪,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陳瀚穩住呼吸,壓下情緒問道。誰知男孩的臉色頓時一僵,表情變得極其失落。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大著膽子開口道,“小守誠他阿爹前年沒了,這孩子是個苦命娃啊。”這話一出,緊接著就引起了眾人的響應,全都麵色不善地看向那對年輕男女。“是啊,這麼大的人了,欺負一個沒阿爹的孩子,不像話。”“小守誠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誰敢欺負他,就從這裡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有陳瀚牽頭,這些淳樸的山民似乎有了主心骨,紛紛站出來,大聲叱喝出聲。此刻那師兄妹二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但他們的目光,仍舊充滿忌憚地盯著陳瀚。最終,年輕女子輕輕拽了拽青年的衣袖,低聲說了句什麼。青年惡狠狠掃視周圍的人群後,冷哼一聲,轉頭就走。美若天仙的年輕女子,在離開之前大有深意地看了陳瀚一眼,仿佛要將這副麵孔牢記下來。對於他們的離開,陳瀚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反應,倒是村民們放聲歡呼,仿佛獲得了一場巨大的勝利。……看著一臉茫然失措的大男孩,陳瀚開口問道,“家裡還有誰?”“我,我阿媽。”男孩遲疑片刻,答道。“恩,帶我去見她,你的草藥我全都要了。”說完,陳瀚衝著擠進人群的老六遞了個眼神,後者立馬上前,將鋪在地上的幾十株品相一般的藥草抓起,塞進口袋。男孩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村民們立刻傳來鼓勵的喊聲。“快去吧小守誠,你這個小鬼頭今天走運了。”……再度返回村子時,陳瀚和老六身後,赫然跟了一大一小兩個尾巴。小丫頭知道陳瀚會給她阿媽治病,也不著急,就那麼安靜地走在後麵,保持著固定的距離。反倒是叫守誠的男孩,壯著膽子緊跟在陳瀚身後,小聲問道,“叔,你找我阿媽有什麼事?”陳瀚回頭溫和一笑,“你是叫守誠吧?”男孩點頭,“恩,我叫陌守誠。”或許見到兩人交談甚歡,後麵尾隨的小丫頭,也小跑幾步,怯生生開口,“阿叔,我叫陌夏。”陳瀚聞言,好奇道,“你們兩個是兄妹?”小守誠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是。”“那你們同一個姓?”陳瀚疑惑。“叔,我們小三村的人,大多數都姓陌啊。”男孩說出這話的表情,仿佛天經地義,但是落在陳瀚耳中卻仿佛一道驚雷。“姓哪個陌!?”他死死盯著小守誠,急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