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瀚坐在越野車的副駕,雙眼看似微閉,仿佛在養神,實際他的視線始終落在了後視鏡中。
老六駕駛著車子,保持著勻速行駛在蜿蜒山路上。
“小陳爺,就咱們兩人去克欽,會不會太冒險了?”
“雖然甘仁司令的名聲不錯,但那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萬一出點事,連個接應的都沒有。”
陳瀚抬了抬眼皮,淡然道,“我們是去談合作的,又不是去打劫,人多人少差彆不大。”
“如果甘仁真對我們有惡意,就算你把山寨的人都帶去,恐怕也得全被留在那裡。”
羅老六聞言一愣,旋即想想也對,訕訕一笑不再作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瀚雙眸微睜,眼底閃過一絲精芒。
出現了。
後視鏡中,在極其遙遠的後方,出現了兩道騎山地摩托的身影。
陳瀚墨眼催動之下,對方的樣貌瞬間就被他收入眼底。
……
同一時間。
京都城,後海邊的宅院內。
公孫長月拿著衛星電話,可以聽到裡麵傳來的呼嘯風聲,以及低沉的男人彙報的聲音。
“大小姐,我們剛從寨子裡出來,拿到武器和衛星電話後正在跟蹤目標。”
“已經確定這個紅巾山寨就是陳瀚手下的勢力,應該有五百人左右。”
“他今天單獨行動,遠赴克欽地區,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
“……”
公孫長月安靜地聽著對麵的彙報,眼神中浮現出一抹厲色。
“那小子很危險,你們一定找到最佳時機再動手。”
“記住,人要活的。”
掛斷電話,公孫長月舒了口氣,轉身看向角落裡正在修剪花草的蒼老背影。
她感覺那道身影似乎更加佝僂蒼老了,明顯能感覺到一種沉沉暮氣。
公孫家族,自己這一輩兄妹四個人,如今隻剩下了三個。
而自己父輩那一代也是四人,但是二十多年前,恰巧就在自己爺爺公孫念祖百歲那年,相繼離奇身故。
自此之後,公孫家也就出現了斷層,如果這位老太爺再離世,自己兄妹三人,將會成為家族最後的頂梁柱。
但是自己兄妹,和老人相比還差得太遠了……
想及此處,公孫長月長歎了口氣。
恰巧老人回頭,將這一幕看進眼中。
“怎麼,對滄月和藤原沒信心嗎?”
公孫長月搖頭不語。
老人放下手中的花藝剪,緩緩踱步到藤椅邊坐下。
“記得當年在櫻花國,上百個孩子接受秘密培訓,最後二十人一組混戰廝殺,就像飼養蠱蟲一樣。”
“原本那一場隻能活下來一個,但是其中有兩個好苗子實在太過優秀,其他十八人幾乎都死在他們手中……”
“剩下這兩個十歲不到的孩子相互搏命,每個人身上至少挨了三十多刀,最後雙雙失血過多暈厥過去。”
“這兩個少年正是曾經的滄月和藤原。”
“他們早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他們更像是索命的厲鬼。”
“如果他們再失敗,那就隻剩下最後的辦法了……”
……
此時此刻,緬國北撣。
陳瀚和羅老六已經抵達了克欽邦的邊境。
這裡的風景與金三角那邊截然不同,金三角山脈連綿,叢林茂密,給人一種無儘的野性與原始的感覺,而克欽則是以平原為主。
河穀衝積平原的形成,或許也是這裡諸多翡翠老坑的成因。
駛過邊境線,在一片稀疏的樹林旁,看到了邊境哨卡。
哨卡上的士兵雖然穿著統一的軍裝,但眼中卻帶著幾分散漫,似乎並不太在意過往的車輛。
陳瀚按下車窗,用緬語向對方問詢了一下。
這些士兵,竟然屬於緬國正服軍,而不是克欽軍。
隻有抵達了克欽東北部,那邊才是克欽獨立軍的勢力範圍。
陳瀚了解過一些關於克欽軍的情況。
克欽獨立軍為緬國最大的地方武裝之一,借助克欽北部山高林密的有利地勢,和漫長且複雜的邊境線,為其提供了發展壯大的土壤。
即便是緬國的正服軍,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相傳獨立軍在克欽當地劃出了獨立管轄範圍,有著專屬於自己的規矩。
比如男孩到了十三歲就強製加入獨立軍,如果有逃兵,抓回去就會槍斃。
可謂是紀律嚴明,戰力強悍。
隨著駕車不斷北行,在駛過了一片開闊地帶後,再度進入山林的環境。
這邊的山脈,正是和華夏接壤的邊境線,跨越過去就是滇省。
山路倒也平整,顯然是獨立軍修繕的。
隨著在山林中不斷深入,遠處一片四五層高的建築映入眼簾,在密林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陳瀚知道,那便是克欽獨立軍的總部。
營地外麵築起了高牆,周圍有士兵巡邏的身影時隱時現,和路上遇到的正服軍相比,這裡的每個人都顯得精神抖擻,訓練有素。
見到越野車駛到營地門前,馬上就衝上來一道穿著綠色迷彩全副武裝的身影。
聽到是甘仁司令邀請的客人,馬上行了個禮,在電話確認後,恭敬地在前麵引路。
停下車後,陳瀚二人跟著那人的腳步,朝著營地內走去。
而在下車的時候,陳瀚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後視鏡,旋即嘴角泛起不察覺的笑意。
……
進入營地,一種嚴謹而莊重的氛圍撲麵而來。
這裡的每一磚一瓦,每一道防線,都透露著軍事化的嚴謹和獨立軍的嚴明。
士兵們整齊的步伐聲,在耳邊回蕩,和一般的武裝勢力有著雲泥之彆。
這讓陳瀚眼前一亮,雖然知道對方有著“秀肌肉”的意思,但不得不說,克欽獨立軍能夠被稱為緬國正服軍之外的第一大勢力,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陳瀚和羅老六跟隨著那名士兵穿過層層防線,最終來到了一間裝飾簡單的辦公室前。
士兵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便側身推開了門,示意兩人進入。
辦公室裡,一道天命之年的男子身影,正坐在辦公桌後,他身穿迷彩服,頭戴軍帽。
陳瀚抬眼看去,竟然瞬間有些愣神。
這位甘仁司令在他印象中,應該是威嚴冷峻的形象,但是眼前這人卻是長了一張憨厚的麵孔。
厚厚的嘴唇,微微上翹的鼻孔,陳瀚越看越覺得眼熟,竟然和華夏一位久負盛名的富商,麵貌有著幾分相像。
不過瞬間,陳瀚就回過神來,笑著走上前。
看到陳瀚二人進來,年近六旬的甘仁也是站起身,微笑著迎了上來。
“陳先生,歡迎來到克欽,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