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艇在寬闊的江麵上急速掉頭,引擎轟鳴聲響徹夜空。
公孫長月穩穩立在船頭,江風呼嘯,將那一頭長發吹得四散飛舞,她卻絲毫沒有在意,眼睛死死盯著貨船消失的方向。
她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惱怒和悔意。
如果自己再謹慎一些,再耐心一點,或許當場就能找出那個狡猾的小子。
然而剛剛那兩名隊員的對話,卻又讓她意識到,事情遠比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她終於想明白了,搜索那艘貨船的時候,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了。
她之前有一刹那的不解,兩個隊員進入船艙搜索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原本以為是裡麵空蕩,現在看來,問題就出在那個船艙之中。
這艘貨船上,藏著的,可是墨家傳人啊!
那小子的詭異手段,就連自家老祖,都吃過大虧!
公孫長月站在甲板上,心中焦急萬分,隻恨遊艇的速度不夠快。
此時,公孫敬業快步走到遊艇船頭,急聲問道:“什麼情況!?”
公孫長月沒有過多解釋,神色凝重地命令道,“馬上去聯係直升機,還有所有水上人員,逼停那艘貨船!”
“那個陳瀚就在那艘船上!!”
“嘶!”
公孫敬業倒吸口涼氣,帶著潮氣的江風鑽進肺裡,讓他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您……確定?”
公孫長月冷哼一聲,“少廢話,快去辦!”
公孫敬業不敢再多問,連忙轉身去安排。
遊艇在夜色中破浪前行,引擎轟鳴聲中,公孫長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眼底,甚至泛起一絲怯意,自己馬上就要再次麵對那個年輕的墨家傳人……
想起那小子在天坑裡的手段,她就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
可如果自己晚了一步,讓那小子跑了,恐怕日後想再找到他,就難如登天了。
眼下隻能祈禱,自己這邊的人能夠及時趕到,利用人多的優勢,無論如何都要將那個陳瀚拿下!
想到這裡,公孫長月心中更加焦急,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遊艇上的隊員,加快航行速度。
……
而此時,在距離他們十幾裡外的江麵上,那艘貨船卻已經停了下來。
周遭一片明亮的燈光,將這一片江麵,照映得宛如白日。
在船老大的控製下,貨船馬力全開,再加上江水推波助瀾,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景豐港。
至少比正常航行的時間,提前了足足半個小時。
而眼下,貨船停靠的地點,正是景豐港的中心碼頭。
顧家的貨船,跟這邊的關係實在太熟了。
因為這趟出境已經做過線上申報,口岸人員甚至沒有登船檢查,直接放行。
隨著汽笛聲響起,貨船已然離開了口岸,離開了華夏,進入湄公河段。
轟隆隆隆——
數架直升機就在這個時候從遙遠處趕來。
而在上遊的江麵之上,同樣出現了十幾艘遊艇,呼嘯著衝進了景豐港內。
公孫長月站在其中一艘遊艇的船頭,遠遠看著那艘貨船漸行漸遠,雙目中的怒火幾乎噴湧而出。
她緊咬著牙,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將那艘貨船攔下。
然而,貨船已經離開了口岸,進入了湄公河段,她們這邊已經無權追查了。
即便她肯冒險,讓自己乘坐的遊艇追上去,但是直升機卻是萬萬不能貿然越境。
否則帶來的影響可就大了,即便是他們公孫家,也承擔不起。
“該死!”
公孫長月怒罵一聲,雙手緊握成拳,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她實在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如此招搖地離開了華夏。
這種無力的挫敗感,甚至比捅她兩下還難受。
公孫敬業雙眉死死擰在一起,看著遠去的貨船,臉色鐵青,眼神中滿是不甘。
“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追上去?”他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公孫長月沉默片刻,強迫自己穩下情緒,“彙報給你太爺,讓他老人家想辦法協調。”
“另外,聯係皇甫炎,讓特科潛伏在境外的隊員出動!”
“還有!”
“給我去查,剛剛那艘貨船的所有信息!”
……
此時,京都城。
後海邊的一條長巷之中,傍晚開始飄落的雪花,將地麵覆蓋了厚厚一層,一棟棟古老宅院門前,樹木全都銀裝素裹。
隻有一座院落,似乎完全將這場大雪隔絕在外。
其中奇花異草鬱鬱蔥蔥,宛如春夏。
隨著宅子裡的電話聲響起,早就暗下來的燈光再度亮了起來。
已經睡下的老人,被傭人伺候著,又複起床走進廳裡。
接起電話,剛聽了片刻,老者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讓他跑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正是公孫敬業的聲音。
“太爺爺,您彆著急,現在我和小姑已經追到了景豐港,無權出境。”
“您看能不能協調一下,我帶隊追上去?”
老人冷哼一聲,沒有馬上答複。
他沒想到,這麼多人圍剿的情況下,還是讓陳瀚逃離了華夏。
好在,那小子逃跑的方向,是金三角地區。
那可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帶,隻要華夏這邊高層部門批準,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老人低垂的眼皮抬了抬,那雙渾濁的眸子瞬間閃過一絲精芒。
“去追,在金三角範圍內,將他抓回來!”
老者冷冷地說道,然後將電話扔在了桌子上。
看來這一次,要舍下老臉了。
先斬後奏,即便是自己,怕也是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是比起那個陳瀚,這一切,算不上什麼!
隻要抓到他,自己有一百種辦法讓那小子開口。
永生的秘密,永生的秘密啊!
隻要讓自己得到那個永生的秘密,公孫家罄其所有都不怕,因為失去的一切,很快就會再拿回來,並且是十倍百倍的回報!
公孫念祖瞪圓了雙目,緩緩抬起枯瘦乾癟的手掌,眯著眼睛看了片刻。
隻見上麵布滿的一塊塊老年斑,甚至泛著一種青灰的死氣。
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