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臉上帶著倔強和果決的神情,甚至壓過了內心的恐懼。
他的動作放在陳瀚眼中,那就完全是小孩子把戲了,即便被他手中木棍砸中,也不會產生任何傷害。
隻是一個側身,陳瀚就輕巧避了開來,恰好露出身後敞開的大門。
“抓你的人,已經被我殺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讓男孩停下了瘋狂的舉動,僵在了原地。
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死死看著陳瀚身後的走廊,地上躺著那具身體,死不瞑目口鼻流血。
男孩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臟兮兮的小臉,眼中滿是驚恐和激動。
他看了看陳瀚,又看了看不遠處倒在地上的男子,沒有說話。
“知道為什麼救你嗎?”
陳瀚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男孩搖了搖頭,始終一言不發。
“因為你姐姐!”
陳瀚聲音低沉,一字一頓。
“是她用自己的命,救了你一命。”
小男孩呆若木雞,足足過去了半分鐘……
忽然,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好在這邊是暗艙,聲音幾乎傳不到外麵去。
不然這哭聲,肯定立時就能引來船上的其他人。
直到男孩哭累了,隻剩下哽咽和抽搐,瘦小的肩膀一顫一顫。
那雙泛紅的眼睛,卻死死盯著陳瀚。
“你為什麼不救我姐姐!”
男孩的聲音雖然稚嫩,卻帶著一股子傲氣,猶如在質問。
陳瀚嗤笑,“你沒資格問我。”
“小子,想要保護彆人,就憑自己的本事。”
“在我麵前收起你的臭脾氣,不然我一定給你扔江裡去!”
陳瀚聲音冰冷,絲毫沒有對小孩子的寵溺和關懷。
男孩似乎被陳瀚的語氣嚇到了,肩頭的抽搐加劇,眼看又要哭出來。
“再哭你就留在這裡哭吧。”
陳瀚輕哼一聲,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這一來,顯然給男孩整懵了,看樣子對方是真的要把自己扔下。
他頓時抹了把臉,小跑著就朝陳瀚追了過去。
然而後者隻是來到門外,回過身對著那個壯漢的屍體踢了一腳。
嘭的一聲悶響,那屍體竟然像是一個巨大皮球,足足飛出去四五米,直接砸進了暗艙之中。
男孩年齡雖小,但是這堪稱違反自然規律的一幕,依舊讓他目瞪口呆。
再度看向陳瀚的時候,那滴溜溜的眼神裡,多出了一絲驚惶和崇拜。
陳瀚關閉暗艙門,徑直朝著樓梯走去。
自己打暈的工人還在樓梯口,一旦被人發現,難免會引起警覺。
到時整個遊輪上的船員都會出動,自己再想低調地脫身就難了。
好在,距離口岸應該不遠了,再堅持一段時間,過了口岸自己隨時都可以離開。
……
男孩似乎看出了陳瀚要走,連忙小跑著跟了上來。
“喂!”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和之前倔強傲然的模樣不同,似乎生怕惹惱了陳瀚。
陳瀚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想跟就跟上。”
男孩聞言,頓時急了。
“我姐姐怎麼辦!”
他一邊說著,一邊加快腳步,想要追上陳瀚。
然而,陳瀚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很快就將他甩在了身後。
男孩急得直跺腳,但陳瀚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朝著樓梯走去。
直到返回通往甲板的樓梯口,看到那個工人已然癱坐在樓梯上,沒有任何異動,這才鬆了口氣。
剛剛船艙下麵發生的一切,顯然沒有被人察覺。
他緩步走到那個工人身旁,取出金針,毫不猶豫地在其後頸快速紮了幾針。
這樣一來,沒有十幾個小時,對方彆想醒過來了。
“給,這個你用得上。”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陳瀚回頭,隻見小家夥竟然把保安死後掉落的橡膠棍撿來了,抿著嘴遞到了自己麵前。
這小子倒是機靈。
陳瀚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隨手接了過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警笛聲傳來!
陳瀚眉頭一皺,這聲音,不是從貨輪上發出的,而是從遠處傳來。
難道是衝自己來的?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稍稍思量了一下,陳瀚低頭看著男孩,沉聲開口。
“在船上等著,會有人救你。”
誰知男孩一臉認真而倔強地咬了咬嘴唇,竟然鼓起勇氣走上前,拉住了陳瀚的工作服。
“恩?”見狀,陳瀚板起臉,質疑出聲。
男孩像是打定了主意,小大人一般昂著頭,“我要跟著你一起。”
這讓陳瀚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無論來的是特科還是山海地質隊,肯定會登上貨輪搜查。
到時候這小子被找到,自然會有人帶他回去,將其送回家。
對他來說,那才是最安全穩妥的。
誰知道這小家夥竟然要跟著自己……
當自己是去遊山玩水不成。
眼下沒有時間讓陳瀚多考慮,輕輕震開男孩的手,他大步朝著甲板衝去。
當他走到甲板的一刻,頓時眼神一凝。
隻見甲板上船舷的一側,已經站滿了人,全都在朝著同一個方向在觀望。
而警笛聲,正是從那個方向傳來。
陳瀚穿著工作服出現,甚至沒有人理會。
他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來到船舷邊的時候,甚至沒有猶豫,一個飛躍直衝向滔滔江水之中。
陳瀚的動作無聲無息,宛如一條劃過水麵的大魚,噗通一聲鑽進水裡。
一個猛子竄出去了足足十幾米,這才悄無聲息地浮上江麵。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見遠處靠近船身的地方濺起一捧水花。
陳瀚眼神驟然一凝,剛剛他看清楚了,那是一道矮小的身影!
該死!
咒罵了一句,陳瀚深吸一口氣,猛地鑽回水中,朝著泛起水花的方向拚命遊去……
……
此時此刻。
滇省,版納。
一棟豪華彆墅內,七八道身影,正焦急地在客廳裡踱來踱去。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焦急不安的神色。
沙發上居中而坐的,是一道貴氣逼人的婦人身影。
她雖然已經兩鬢斑白,但是保養得很好,已然六十有五的年紀,不細看的話,卻像是四十多歲風華正茂的模樣。
婦人穿著合身的旗袍,端坐在沙發之上。
隻是她的眉眼之間,同樣是寫滿了焦急和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