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陳瀚已經不知道下降了多久,在這種完全黑暗的環境中,仿佛連時間都消失了。
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以及那種詭異的被人在耳朵邊吹風的動靜。
如今在陳瀚手中抓著的,已經是第三截繩索。
一根攀岩繩的長度大約二百米,那麼眼下,至少已經降到了地麵之下五六百米的深度。
讓他驚訝的是,即便到了這裡,天坑依舊深不見底。
就連在自己前麵進坑的穀老大等人,都是完全不見蹤跡。
若非附近那幾根繩索還在搖晃,陳瀚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把人跟丟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天坑之外,天色早就暗了下來。
從進入天坑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四個小時。
……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絲微不可察的嗡嗡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陳瀚精神一震,刹住了下降的動作。
屏氣凝神去聽,是有人在說話的聲音,在巨大空間內產生共振,聽上去若遠若近。
自己身上穿著那個剛子的衣服,光線昏暗的環境下,不怕被對方發現。
索性,他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按照猜測,應該是快到坑底了,不然聲音隻會被天坑吞噬,不會產生回音。
隨著他的下降,周身忽然感覺到溫度在發生變化。
那種濕潤的暖洋洋的感覺,就仿佛回到了地麵上的雨林之中……
甚至,比地麵還要溫熱了幾分。
陳瀚墨眼催動的極致。
頓時,從距離坑底幾十米的高度,看到了下麵的景象!
是水麵!
在天坑的底部,空間突然變大,其中豁然開朗,正下方出現了一口水潭。
坑底有射燈在晃動,借著光線在水麵上照過的瞬間,陳瀚判斷出水潭的大小幾乎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
眼神一凝,他看到了穀老大和丁麻子幾人,正在水潭岸邊,擰乾身上的衣服。
為了不被幾人發現,陳瀚懸空在距離水麵還有幾十米的高度,便不再下降。
直到十幾分鐘後,古老大似乎等得不耐煩了,率先帶人朝著深處走去。
下麵瞬間隻剩下丁麻子一人。
這家夥顯然有些膽怯,也趕忙跟了上去。
陳瀚鬆了口氣,剛剛如果那幾個人仔細用射燈搜尋半空,沒準兒會發現自己。
好在,運氣不錯。
他悄無聲息下降到水麵,直接解開了腰間的卡扣,身體一輕,整個人噗通一聲落入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這水潭裡的溫度,竟然像溫泉一般。
陳瀚趕忙控製著身形,踩水而行,朝著岸邊靠近。
在穀老大他們剛剛落腳的地方,陳瀚走上岸來,微微眯眼,仔細打量四周環境。
水潭周圍,是一片片嶙峋的石柱,仿佛幽森密林,鬼影重重。
左右方向被崖壁封堵,而前後方向,則是黑洞洞的望不到邊。
陳瀚判斷,下麵的空間呈現出狹長的地形。
穀老大他們所走的方向,有一條溪流從水潭中綿延而去,能看出是下遊。
陳瀚將裝備卸下,隻留下頭燈,然後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擰乾後,又穿了回去。
不然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太影響活動。
再度把大包背好,他這才邁著步子,朝剛剛幾人前進的方向跟了過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頭燈的光線跟著晃動。
陳瀚神色一動,無意間發現在一側的怪石堆後麵,有一瞬間的隱隱反光。
心中暗道估計是那邊也有小麵積的水坑,但陳瀚還是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一探究竟。
然而就當他靠近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
密密麻麻的金器,堆放在一起,藏匿在嶙峋的石柱後麵。
除了金條,還有各種造型的器具,表麵金色已經發生了氧化,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剛剛反光的,是其中金器上麵,鑲嵌的諸多寶石!
金鑄香爐、小鼎、酒壺、金碟金碗,嵌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石裝飾!
絕對都是老物件,陳瀚用頭燈照射,墨眼入微,細細查看。
隻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
難道這些,就是當年土司李潤之的寶藏!?
看樣子,是有人從水潭下麵打撈起來,暫時存放在這裡的。
陳瀚眼睛微眯,他幾乎可以肯定,在水潭裡一定還有更多的寶貝。
如果全部打撈出來,那絕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隨手從一堆金器裡麵,拿起了一件把玩。
近百年的歲月過去,手中的金碗雖然發生了變形,表麵也出現坑窪,失去了光澤。
甚至碗口外沿鑲嵌的鬆石和瑪瑙都掉了一半,但絲毫沒有影響這件金器撲麵而來的歲月感,以及古樸高貴的氣質。
陳瀚輕呼出口氣,如果有機會,他不介意將這裡的東西全部打包。
但是眼下,坑底的環境還沒有探明,也不知道裡麵還有什麼……
那些人發現了這些寶藏,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往外轉移,而是藏匿在了這裡。
……
陳瀚想了想,緩緩起身,再度朝著黑暗中摸索去。
既然下來了,他肯定不甘心隻帶一堆金器回去。
隨著他的位置越走越深,周遭的空間,再度收縮,形成了一處天然的甬道。
陳瀚辨認出這是一處溶洞,高約三四米,寬度達到了七八米,頂部呈現不規則弧形。
從一個裂縫中,有汩汩水流湧出。
腳下原本平緩的溪流,在此處彙集成一條兩米多寬的地下河,河水十分清澈,但是變得湍急起來。
河麵之上,有一塊巨大的鐘乳石從天而降,將溶洞一分為二。
陳瀚走到近處,可以看到,這塊鐘乳石兩側,分彆形成了兩條岔路。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催動墨眼,立刻就從地麵觀察到密集的腳印。
這些腳印是鞋子踩踏出的水漬,有已經乾涸的,也有仍舊是濕漉漉的。
不用想,這裡來過兩撥人。
乾涸的印跡,就是之前打撈金器的那些人留下的。
陳瀚嘴角劃起弧度,愈發感興趣了。
那些人,竟然能準確的找到這裡,並且似乎提前就知曉這裡麵的秘密。
顯然是不簡單。
深吸一口氣,陳瀚朝著左邊的岔路,走了進去。
越往前走,裡麵的空間開始變窄,隻能容納一人通過,而且岩壁和地麵都十分濕滑,稍不注意就會摔倒。
腳下的河水,在一個下坡處,也變得異常湍急,發出低沉的汩汩聲。
陳瀚不敢大意,貼著岩壁緩慢前行,一邊走一邊注意觀察前麵的動靜。
就在此時,前方的水麵忽然消失。
水聲開始逐漸變大,在溶洞內回蕩,宛若大江奔騰,前方的空間也再次開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