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架直升機息停,山頂上頓時安靜下來,隻剩嗚咽的山風。
任傳龍帶著小隊成員,快步走到孔儒的機艙前。
老人扶著把手,麵色有些動容的打量著外麵焦黑一片的山頭。
那雙鷹目之中,隱隱有著一絲複雜的神色閃動。
良久,他輕歎口氣。
“有沒有找到他?”
任傳龍站立筆直,搖了搖頭,朗聲開口彙報。
“我們小隊天亮後剛抵達,還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孔儒的眼神一亮。
“繼續搜查,務必要找到他!”
任傳龍領命,立刻帶人,繼續分散搜尋起來。
沒過多久,石海的身影果然出現在山寨中,還帶了十幾個幫手,看樣子都緬國人。
在和曹伯溫交談幾句後,也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眾人將一具具燒得焦黑的屍體,全都集合到一起,平放在地麵之上。
雖然這些屍體已經看不出皮膚和樣貌了,甚至就連身材都已經燒得走形,但是陳瀚很可能就在這裡麵,所以沒有人會大意。
有些屍身焚毀嚴重,已經變得焦枯,稍稍拽動,肢體就斷裂開來。
引發一陣陣的嘔吐聲響起。
這種場麵,實在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偏偏曹淩竹這個丫頭,絲毫沒有懼怕,甚至將眼睛瞪得溜圓。
在地麵上排列密集乾癟焦黑的屍體中,不斷打量。
忽然間,她尖叫一聲,捂著嘴指向其中一道屍身。
那具屍體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全身上下模糊一片,毛發燒儘了,整張臉就像被燒黑的土豆一般。
身上開裂的口子,不斷往外滲出黑紅色的液體。
然而曹淩竹的眼神,卻死死定格在那具屍體的手腕處!
一根幾乎很難被察覺的絲線,纏繞其上。
那絲線呈現出灰白色澤,任何灰塵都無法沾染其上,借著亮起的天色,還能看到微弱的反光。
“是他手上戴的那條繩子!”
曹淩竹記憶深刻,當時自己還專門問過陳瀚。
腦子裡浮現出陳瀚那副臭屁的模樣,再看看眼前這具屍體的慘狀,曹大小姐終於忍受不住,捂住嘴乾噦著往遠處跑去。
但是曹淩竹的提醒,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頃刻間幾乎全都圍攏了過來。
石海蹲下身,小心翼翼將手腕上的聖蠶絲琴弦解下,觀察了片刻。
他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可以肯定,這就是陳瀚的東西,而且從不離身。
此時拿在手裡,石海才發現,這根絲線的特殊之處。
入手冰涼,經過大火的煆燒,竟然絲毫沒有受損。
曹伯溫走上前來,臉色陰沉的可怕。
“曹爺,八成是他了。”石海沉聲開口。
曹伯溫的眼神盯著地上的屍體,觀察了片刻後,終於移開目光。
“回吧。”隻說了兩個字,便轉身朝著直升機走去。
就在此時。
一道年邁身影,緩步走來,和曹伯溫擦肩而過。
孔儒竟然親自下了飛機。
他的腳步穩健,不需要任何人攙扶,走到人群之前。
鷹眼凝視著石海手中的聖蠶絲琴弦,老人瞳孔微微收縮。
可以確定,這就是陳瀚手中的至寶。
曾經賣給了魯省博物館一根,聽說陳瀚手中還有剩餘的琴弦。
眼下看來,就是他纏在手腕的這根了。
沒想到啊,這個野小子,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丟了性命。
這哪裡是什麼天妒英才,簡直就是愚蠢給蠢死的!
孔儒身子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惱怒,還是因為難過。
蒼老的麵孔,在這一刻凝重到極致。
但是當他再一次認認真真,用鷹眼審視過那具屍體後,瞳孔深處閃過一抹不甘。
“把屍體帶回去,做檢測,我要確認這究竟是不是他!”
老人丟下這句話,冷哼一聲,轉身朝著直升機走去。
他不相信,那個野小子就這麼死了!
幾百年才出世一個的天縱之才,會以這種愚蠢的方式丟了性命?
孔儒不願意相信,也不肯相信。
再說那根聖蠶絲乾淨的讓人生疑,沒準是那個小狐狸故布疑陣,假死脫身也說不定。
以那小子的手段,想要在特科眼皮子底下耍點手段,也並非不可能。
想到這裡,老人的心裡反而輕鬆了起來。
坐回機艙,再度看向任傳龍等人的時候,沒來由的輕嗤一聲。
這次特科的行動,不是自己指揮的,那就隻能是另外一個人的手筆。
沒想到,那個老東西竟然也摻和進來了。
他和曹伯溫背後那位,向來就是水火不容,看來這一次,是又較上勁了。
曹伯溫和特科同時出現在這裡,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水麵之下的暗流,才是真正恐怖的。
孔儒沒好氣地擺了擺手,示意返程。
隆隆聲中,他乘坐的直升機,先一步升空而去。
……
曹伯溫坐回直升機上,並沒有著急離去。
自己女兒還傻呆呆的站在那具屍體前。
曹閻王此時心裡有些煩躁,後麵的計劃,如今被全部打亂了。
有件事沒人知曉,自己背後的那尊神,不知道為何,忽然轉念要扶持那小子。
或許隻是為了惡心一下對頭的老狐狸也說不定。
但是眼下陳瀚隕落,這件事也就隻能到此為止……
可是緬國這邊的生意,還要繼續。
想要再找一個像陳瀚那樣,對賭石有如此天賦的人,恐怕很難了。
損失太大,大到讓曹伯溫都隱隱心疼。
這件事怪不得石海,當時那種情況,任何人都來不及去救他。
隻能說,這小子一根筋的程度,令人發指。
曹伯溫冷哼一聲,衝著曹淩竹催促了兩聲,不打算再逗留下去。
……
同一時間。
果敢特區內,發生了兩場恐怖襲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動,分彆針對兩大家族。
此時,劉世祥基地外圍,每隔十幾米,就有一輛越野車橫在路上嚴陣以待。
每輛車旁,都站著幾名全副武裝的男子。
這些人,都是劉世祥手下的精英。
他怎麼都沒想到,在自己派人去圍剿彆人的時候,基地竟然被偷襲了。
而且對方來勢凶猛,全都蒙麵。
僅是第一波,就出動了上百人。
因為當時沒有防備,自己這邊死傷人數接近三百。
皮膚黝黑的劉世祥,此時正在基地院子裡來回踱步,不停咆哮著發泄心裡的怒火。
在他身前,是上百名身著軍綠色勁裝的青年,全部手持步槍,麵色嚴肅。
然而,沒有人發現……
在基地東南角,高達二十多米的水塔上,無聲無息的露出半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