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陳瀚一直在閉目小憩。
三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直到機艙裡傳來落地的播報，他才睜開眼，伸了個懶腰。
從出站口出來，馬上就駛來一輛商務車，停在三人身前。
石海拉開車門檢查了一下，這才讓曹淩竹鑽進車裡。
“走吧。”
他衝著陳瀚冷聲開口。
對於石海的態度，陳瀚已經見怪不怪了，直接上車落座。
車子啟動，陳瀚和曹淩竹坐在中排單人座椅上。
“你有女朋友了？”曹大小姐主動挑起了話茬，一臉的八卦。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陳瀚問愣了。
曹淩竹指了指他手腕上的冰蠶絲。
陳瀚搖頭失笑，“這是唐琴的琴弦，不是紮頭繩。”
“哦。”曹淩竹似懂非懂，“其實這趟來滇省，是我讓我爸找的你。”
這話讓陳瀚瞪大了眼睛。
“為什麼？”
“我要再跟你賭一次石頭。”大小姐不服氣似的昂起臉。
“就因為……這？”
陳瀚嘴角直抽，這是什麼腦回路啊，就因為上次開玩笑的打賭輸了，竟然專程讓自己飛去滇省，陪她再玩一次？
最讓人難以相信的是，凶名赫赫的曹閻王，竟然還成了幫凶？
這父女倆，簡直奇葩。
陳瀚哭笑不得。
曹淩竹抿著嘴，表情認真道：“我這趟回家，可是專門拜師學習過了，哼哼，一定會贏你。”
陳瀚直接閉上了眼睛，躺在了靠背上，不想再說話了。
從龍虎山回來，這才幾天時間？
就拜師學藝，學業有成了？
曹淩竹見他不搭腔，倔強的撅了撅嘴，也不再說話。
商務車沒有進入市區，而是沿著高速直接駛出了昆市地界，一路向西。
陳瀚留意著高速上的路牌，暗暗猜測著此行目的地。
誰知，這一坐，就是六七個小時。
直到天色擦黑的時候，陳瀚驚訝的發現，前方竟然出現了國境關口的標識。
難道要直接出國？
陳瀚腦中急轉，根據他一路的觀察，此時所在的位置，在滇省西南部。
和這邊接壤的是緬國。
緬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翡翠產地……
難道，這次的真正目的地，並不在國內？
……
果然。
商務車司機將車停在關口，下去幾分鐘後，再度上車，載著三人直接駛出了國境線。
旁邊座椅上，曹大小姐已經睡了一路，此時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還沒有到嗎？”
陳瀚搖頭，“你沒來過？”
曹淩竹揉著眼睛，嗬氣如蘭，打了個哈欠。
“來過一次，出關口以後很快就到了。”
陳瀚點點頭，繼續觀察外麵的情況。
出了國境以後，周圍的視野開闊起來，遠處是延綿不絕的山巒。
暮色之下，遠遠看去，陳瀚腦海驀然中浮現出唐寅的水墨畫。
唐伯虎的畫作在明代可謂千金難求，剛剛閃過的記憶中，師尊黎甲竟然收藏過兩幅。
隻是這段記憶一閃而逝，再想去捕捉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痕跡。
陳瀚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駛進了一個寬闊的院落。
院牆是石頭壘築，院子裡亮著探照燈。
陳瀚墨眼掃視，門口兩個站崗的青年，腰間竟然有槍。
而在院子裡，是一間巨大的鋼結構倉庫，從東到西橫貫幾十米。
下了車，倉庫裡立刻走出來一名男子。
膚色黝黑，乾瘦的像是個小老頭，但實際年齡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那人快步走到石海麵前，恭敬的鞠躬，咧嘴笑的時候，露出一嘴黃牙。
“老板，這批石頭今天都到了，按您的吩咐，三天後再送進關口。”
說完，還不忘衝著曹淩竹和陳瀚打了個招呼。
陳瀚暗暗觀察，看來這人並不知道曹淩竹的身份，而是把石海當成了老板。
石海麵無表情，拍了拍男子枯瘦的肩膀。
“昆巴，這位是陳先生，這三天時間，他會在這裡挑選石料。”
叫昆巴的乾瘦男人，熱情的走到陳瀚麵前，自我介紹了一番。
原來他是緬國人，就在附近的村子裡住，因為從小在國境線附近長大，華夏語說的很是流利。
陳瀚點點頭，跟隨昆巴走進了倉庫。
而就在踏進倉庫的瞬間，他的眼睛都瞪大了，倒吸口涼氣。
滿地全是翡翠原石！
大大小小，各種形狀，至少有上萬塊！
直到這一刻，陳瀚終於明白，曹淩竹這個丫頭在機場的時候，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曹閻王啊曹閻王，這真是打算把自己往死裡用啊。
陳瀚眼角抽搐，任他如何猜想，也沒想到所謂的看一批石頭，竟然是如此規模的一批。
難怪剛剛石海那家夥說三天時間……
曹淩竹走到陳瀚身邊，用胳膊拐了拐後者。
“喂，這次可以比個痛快了吧。”
陳瀚扯了扯嘴角，恨不得給她個白眼。“給我拿支記號筆來。”
陳瀚沒空陪這個大小姐玩鬨，當下開口道。
昆巴馬上跑開，很快就拿了一盒粉筆過來。
在幾人詫異的神色中，陳瀚直接走到最前排的石頭前，彎下腰去。
他看似隨意的翻動一塊西瓜大小的原石，然後在上麵隨手劃了一道線。
緊接著就開始翻動第二塊……
石海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但沒有開口阻止。
他想了想，衝著昆巴做了個手勢。
後者立馬點頭，走過去抱起剛剛被劃了線的石頭。
“老板，現在就解嗎？”
“解。”石海聲音低沉，斬釘截鐵。
他倒要看看結果究竟如何。
不遠千裡把那小子弄來，可不是看他裝神弄鬼的。
雖說叫他來做這件事，是大小姐起的頭。
但是曹爺在聽自己講述完那天的情況後，也是想試試陳瀚這小子的斤兩。
如果行，就讓他揀選石料。
如果隻是碰運氣，那就馬上會派其他大師過來。
每一批貨，那可都是十幾億的生意。
從緬國收貨，在這個院子裡篩過一遍，才會進關口，流入華夏市場。
在這裡篩下來的，至少有一半以上會漲。
裡麵的利潤就大了去了。
這幾年，一直是自己在替曹爺負責這塊生意。
每三個月就會來這裡一趟，負責接貨，監督選石，然後安排入關。
以前是有兩個固定的專家，來進行挑選石料這個環節。
他們哪個不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觀察半天，才敢斷定一塊原石的品質，然後小心的開窗。
這個小子倒好，幾乎都不看，上去就亂畫一氣。
真當自己是帶他來玩的不成。
滋滋滋——
此時，倉庫外的解石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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