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呆滯了十幾秒後，楊明終於有了反應。
他的手抖得厲害，緩緩伸向桌麵。
似乎是擔心將拚湊起來的殘片破壞，他猛地轉頭看向陳瀚。
那眼神中滿是疑惑。
“隨便看……”陳瀚無所謂道。
“給你們五分鐘拍照留念，然後我就帶走。”
楊明眼角一抽，當下不再有所顧忌，直接伸手撫摸在壁畫殘片上。
“噝！”
他口中涼氣倒吸。
整個壁畫表麵竟出乎意料的牢固，那些碎渣碎末似乎長在了上麵，渾然天成。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見到過碎裂的殘渣，恐怕會以為眼前的壁畫，原本就是如此這般模樣。
伸出兩隻手，小心翼翼將整片壁畫拿起。
更讓他震驚的一幕發生了，不但是表麵，就連背麵的石片，都完全看不出裂痕。
就在這時，沙路輝和小趙也走進工作間。
兩人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全都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震驚。
本來殘碎的壁畫，此刻竟然形成了完整的一塊，被楊明捧在手中。
這已經完全打破了所有人之前的想象。
“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問出這句話了。
楊明的聲音，竟然有些乾澀沙啞，臉上的表情很是僵硬。
“還有四分鐘。”
陳瀚完全沒有交談的意思，直接開口催促。
楊明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急聲開口。
“小趙，馬上去做掃描，所有影像備份記錄。”
助手小趙忙不迭上前，但是他的眼神，卻在偷偷打量陳瀚。
這個年輕人，簡直太詭異了……
……
當著兩位院士的麵，陳瀚開始整理起桌子。
這是文物修複的規矩，每次完工之後，都要將自己麵前的桌麵清理乾淨，工具歸回原位。
不僅是文物修複，諸多的工匠手藝活，都有這般傳統。
陳瀚動作很快，抄起器皿就往水池裡倒。
楊明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他實在很好奇，陳瀚胡亂調製的軟化劑，以及那不倫不類的黏合劑，到底是什麼成分。
但是這個青年似乎不給任何機會，直接就倒進水池，衝了下去。
不過楊明卻不灰心，你以為倒掉就行了？
你操作的每一個步驟，剛剛在隔壁房間的小趙，早就都記錄下來了。
哼哼，小夥子還太年輕啊。
就在桌麵被清理整潔的時候，助手小趙回來了。
他手裡捧著壁畫殘片的同時，還抓著一張打印紙，臉上的表情卻說不出的怪異。
“掃描結果怎麼樣？”楊明急切開口。
“老師，您，您來看吧……”
楊院士一把接過打印紙，眼神灼灼的落在上麵。
一旁的沙路輝，也伸長脖子湊了過去。
頓時，房間內沒有動靜了。
陳瀚不理會幾人的反應，上前從小趙手裡接過殘片。
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卷衛生紙，將壁畫一層層的卷裹起來。
這一幕把小趙直接看呆了。
就這麼隨意的嗎？
那可是國之重寶啊！
看著陳瀚將包裹的殘片塞進背包，然後往背上一甩，小趙的眼皮都在狂抽。
但是他此刻一點脾氣都沒有，眼前這個家夥簡直讓人沒法想象……
打印紙上的內容，小趙已經看過了。
掃描的結果，是整塊殘片上，竟然隻有不到百分之零點二的修複痕跡。
也就是說，對裂縫的修複，就連掃描儀都欺騙了。
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啊。
但現實就血淋淋的出現在眼前，讓人無法理解，卻不得不認。
……
“這，這確定是用那些碎片修複的？”
這個時候，沙路輝把視線從打印紙上挪開，異常凝重的看向陳瀚。
這已經超出了他對文物修複的認知。
華夏在整個世界上，文物修複領域都處於頂尖水準。
即便是這樣，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可以將殘品恢複到如此程度的案例。
沙路輝看向陳瀚的眼神，就像在看妖魔鬼怪。
他甚至腦子有些短路，懷疑那塊殘片是不是被掉包了……
陳瀚嗬嗬道：“你們不是都拍下來了嗎。”
說完，便是揮揮手，朝門外走去。
直到這個時候，楊明才猛然回神，雙手微顫。
“快，快給孔老彙報！”
……
陳瀚出了工作間，本來想去休息區和徐玉賓打個招呼就撤的。
但是到了地方，卻沒看到人。
正納悶呢，轉頭就在隔壁的圖書室裡，發現了徐大館長的身影。
閒來無事，陳瀚索性也不著急走了。
科學院的圖書室啊，這裡麵可算是真正的知識海洋。
沒有打擾徐館長，他放輕了步子，進了房間。
從地麵直通房頂的書櫃，足足有二十幾個，每個書櫃上都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書籍。
分門彆類，很是考究，查找起內容來可謂方便至極。
徐玉賓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緊皺著眉頭，似乎正被上麵的內容所吸引，並沒有發現有人到來。陳瀚索性將背包先放在地毯上，然後在一排排書架之間看了起來。
他墨眼觸發，幾眼就能將整個書架的名目儘收眼底。
在後麵一排書架上，他眼神突然頓了頓。
一本殘舊的厚厚典籍，吸引了他的注意。
書脊上呈現《大明通鑒》四字行楷。
陳瀚伸手將書抽了出來。
按照他的猜測，這其中定然會記載利瑪竇當年的一些秘聞。
利奇家族送來的重寶，其中有兩件自己也一頭霧水，或許這本書裡有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陳瀚索性抱著書，盤腿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他看書的速度非常之快，幾乎在每一頁隻停留短短一兩秒。
對墨眼的控製，陳瀚已經越發純熟，跟大腦的配合也是趨於完美。
入眼即入腦。
整個圖書室內，隻剩下嘩啦啦翻書的聲響。
就在整本書都快看遍的時候，利瑪竇的名字終於出現眼前，讓他精神一震。
果然被自己猜對了，書中確有記載。
耐下性子，陳瀚放慢了節奏，看得更加仔細起來。
但剛剛翻了沒幾頁，忽然，兩個字映入眼簾，讓他背脊一僵。
黎甲！
自己師尊，竟然也被記錄在冊！
壓製著激動的心情，陳瀚往下讀去……
但是越看，他的臉色就越差。
直到整本書快要被翻完的時候，陳瀚臉色大變，繼而做了一件異常古怪的事情。
他竟然將那一張書頁，直接撕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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