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正是京都城最熱的時候。烈日照射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上,仿佛要將一切都烤焦。京都的古玩城,人群熙熙攘攘,熱鬨非凡,酷熱的氣溫絲毫沒有影響這裡的人氣。古玩城內,街道兩旁支滿了各種古玩攤位。此時,陳瀚背著個沉甸甸的大背包,出現在這條琳琅滿目的古玩街。他是京都市一所民辦大學的學生,文物係,剛讀完大二。學校的暑期任務,就是要求去各個古玩市場練習眼力,嘗試淘換到有年份的小物件,然後寫一份鑒定報告出來。此刻的陳瀚正在端詳手裡的一串珠子,是剛從小攤上淘到的。他的目光鎖定在其中的那顆頂珠上。這顆珠子明顯比其他的大,表麵坑坑窪窪,黑不溜秋。陳瀚觀察了片刻,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珠子的表麵試著刮了一下。狀若包漿的表層汙漬之下,竟然泛起了一絲暗淡的金屬色澤。咦?這個發現,讓陳瀚心頭一跳。根據他掌握的鑒定技巧,並沒有識彆出這顆珠子的材質,這才是吸引他買下這個手串的原因。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陳瀚按壓小刀的力度又增加了一些。嘶!一不小心,珠子打轉,刀口一下就割進了肉裡。陳瀚倒吸口涼氣。指節上傳來辛辣的感覺,疼得他齜牙咧嘴。手指上頓時冒出一股鮮紅,沾染到了串珠上。忽然,陳瀚麵色劇變,身子猛然一僵,腦海中爆發出轟然巨震,仿佛要炸裂開來。額頭兩側青筋臌脹,讓他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數息之後,陳瀚恢複了知覺,呆愣在了原地。海量的信息充斥在他的腦海之中,其中還摻雜了許多陌生的記憶。墨,墨家……我竟然獲得了墨家傳承?陳瀚的心跳從未像現在這麼快過,胸腔裡發出咚咚的擂鼓聲。用力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嘗試消化那些海量信息。半晌之後,陳瀚長長舒了口氣。他的目光死死盯在了那顆怪異的串珠上。這顆頂珠竟然是天外之石,裡麵蘊含著的,是明朝末年最後一代墨家巨子,以鬼神手段封存下來的傳承。機緣巧合下,讓自己撞了大運。這一刻的陳瀚,整個人的氣質仿佛發生了改變,那雙本就清澈的眸子,此時更加深邃明亮。墨眼!一種神秘而古老的瞳術。控製調節眼部的肌肉和瞳孔的收縮,來控製光線的進入和折射。通過這種技巧,練習者可以在黑暗中看清物體,或者在強光下保護眼睛不受傷害。墨眼“入微”境界!?如果繼續修煉提升,還能追求更高的“破幻”之境!所謂破幻,那可是能夠看穿機關術數,風水堪輿,龍脈走向的神術。想要尋龍點穴,開啟古代大墓,這個神技必不可少。這一刻。周遭的一切映入陳瀚眼中,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攤位上那些原本叫不上名字,讀不懂來曆的物件,此刻落在他的眼裡,如數家珍,無所遁形。陳瀚激動的幾乎要大喊兩聲,有了墨眼這個瞳術,和墨家傳承的學識,自己還怕撿不到大漏?放假前,班裡那幾個富二代,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到現在還讓他憋著一口氣。學校裡那些仗著家世,看不起自己的家夥,這次一定要好好打他們的臉。調整了一下呼吸,強壓下心頭的情緒,他如鷹眼一般的視線,開始在周圍的攤位上掃視起來。陳瀚的目標很明確。價格肯定不能高,以他的能力,隻允許自己以小博大。自從父親去世,隻給自己在縣城留下了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那點補償金剛剛夠自己這兩年的生活費。自己進入這所民辦大學,也是由於成績優異,被免除了全部學費和住宿費。這個暑假兼職的外快,剛剛這串珠子就花出去了近十分之一。就在這時,一個不起眼的攤位引起了他的注意。地上鋪了一張厚厚的氈子,上麵擺的東西很雜,有煙鬥茶壺,香爐佛像,破舊的書籍,還有一些零碎的勳章和手把件。攤主是一個體型消瘦的中年男子,胳膊上的紋身斑斑駁駁,看樣子是清洗過的。這當口,正有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在攤位前,雙手端著一尊七八寸高的菩薩銅像在掌眼。攤主也不打擾,自顧自在旁邊舉著紫砂小壺嘬茶,嘖嘖有聲。陳瀚一眼看過去,就在那尊銅像上發現了端倪。距離攤位五六米,那尊菩薩像的表麵細節,一絲不差的落在他的眼中。這是一尊藏式菩薩銅像,坐姿的造型,麵部雕刻的細致入微,眼神似睜似閉,雙手結印,祥和端莊。就在老者將銅像橫倒觀察的一刻,陳瀚從蓮花座的底部,看到讓他心跳加速的一絲細節。一幅畫麵快速從他的腦海閃過。大明造像!這尊不起眼的青銅菩薩像,竟然是宣德年間官造青銅鎏金像。真品!陳瀚眼神灼灼,那尊菩薩像外層的鎏金已經被完全剝離了,隻剩下裡麵的銅胚。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宣德年間的官造佛像,基本都是賜給藏區寺廟的,佛像裡麵絕對有寶物!剛剛他從底座下方,看到了那微不可察的痕跡,蓮花座下有完整的失蠟法製作的封蓋。隻要打開,就可以取寶。通常這裡麵存放的,都是佛門重寶。太珍貴了!藏式佛像在宣德之後便不再複造,從此銷聲匿跡。單從這一點來說,即便裡麵空空如也,這尊菩薩像本身也是價值連城。隻是底座上本該出現的“大明宣德年製”的字跡被人刻意打磨掉了,導致辨識難度極高。若非陳瀚看到了裝藏的痕跡,也不敢這麼篤定。一定要拿下!陳瀚打量了一下那位老者,對方衣著樸素,但是書香氣十足,應該是一位退休的老師,或者是學者。走上前去,陳瀚並沒有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意圖。對方端著菩薩像已經研究了好一會兒,看那眉頭緊鎖的表情,應該是吃不準,所以不敢出手。“大爺,您信佛?”老者聞言一愣,抬起眼皮看了陳瀚一眼,苦笑著搖搖頭。最終還是彎下身子,把菩薩像緩緩放回到毛氈上。陳瀚剛剛鬆了口氣,誰知道那位老者忽然又把手伸向了菩薩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