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拉拉,三十多人進了山,隻有可憐的三四個人留了下來,他們是聽了蘇宇的勸阻,覺得不值得,關鍵是他們並不是很缺吃喝。
這個年代,你家裡隻要有男人,工分不缺,一般是餓不死的,打個比喻,工分如果是乾一天十個工分,那麼男人你隻要完成任務,沒有偷奸耍滑,基本都可以拿到,但女人不一樣,有時候可能隻給你八個工分,這日積月累之下,一個月少很多工分。
當然也分什麼活,體力活才會這麼分,像是除草之類的,男女都一樣,但農村地裡的活,多數都是體力活,所以女人比較吃虧,比如挖溝渠,女人得速度就是比不過男人,這是天生的,給你八個工分,也隻是為了公平,否則男人就會偷懶,故意跟女人一個速度。
“嘶,這小子,力氣還不小,你給我老實點,不然還打你屁股。”
小豆子不斷掙紮,看著眾人消失在視野裡他哭了,哇哇大哭,哭的非常傷心,仿佛丟失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剛剛虎子重重一巴掌打他屁股,他沒有哭,梗著脖子,一臉不服氣,可如今看著眾人消失在林子裡,他哭了。
“宇哥,我沒打他啊。”
虎子一臉茫然,仿佛欺負了小孩子。
蘇宇無語,心說虎子真是心思單純,這一看就不是被打哭的。
“把這小子放下,我來問他幾句話。”
虎子聽了,趕忙把人放下。
小豆子還想逃,被蘇宇一把揪住了胳膊。
“你放開我,讓我去。”
“閉嘴,告訴我,你為什麼非要跟著去打獵?”
從剛剛小豆子痛苦的表情蘇宇可以看得出,小豆子不是為了想吃肉才進林子的,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豆子雖然隻有十五歲,但已經比二十歲的人還要懂事了,不可能為了一口肉讓母親擔心,何況他父親是瘸了不是死了,為家裡什麼事?貌似也輪不到他吧?
蘇宇抓住對方兩個胳膊,小豆子根本無法逃脫,這才目光看向了蘇宇。
他眼神灼灼,說不清那目光中含有多少情感,非常複雜。
“我妹……,我妹病了。”
蘇宇懂了,這是一個為了妹妹,偷偷跑出來想辦法的小屁孩,他沒有告訴父親,也沒有告訴母親,拿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個破弩弓,就敢進山?這不是打獵,這是要去送死。
可聽了小豆子的話,蘇宇內心被那包含淚光的眼神狠狠揪了一下。
“又是一個為了家人拚命的可憐人嗎?”
“虎子,回去,借驢車,通知強子,帶上他妹去醫院,錢我出了。”
虎子聽到小豆子如此倔強是為了救妹妹,他也很驚訝,同時十分詫異,這才問道:“你沒跟你大伯說?”
小豆子的大伯就是強子的父親,小豆子跟強子屬於親堂兄弟,強子就是小豆子的親堂哥。
小豆子一言不發,甚至看都沒看虎子一眼,隻是在聽到蘇宇剛剛的話時,他目光裡發生了一絲變化,目光灼灼的盯著蘇宇,仿佛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
蘇宇都不用想,肯定沒告訴強子父親,原因蘇宇都能猜得到,肯定是強子母親發嘮糟被小豆子家人聽到了,不想麻煩大伯一家了。
有時候人這種動物,可憐的自尊心啊,
蘇宇抓住小豆子的胳膊往回趕,虎子先行一步,去了強子家,告知了對方情況。
剛好,強子父親也在,貌似是回來換一個鐮刀,然後打算繼續回去乾活,恰巧聽虎子和強子的對話。
強子是忘了帶水壺,跑回來喝水的,剛好虎子找過來,事情就是如此巧合,如果強子父親讓強子一個人回來喝了水帶個鐮刀回去,他也聽不到這段對話。
可事情就是如此巧合,強子離開前他的鐮刀沒有壞,剛離開不久,鐮刀就壞了,他隻能回來一趟,又恰巧聽到了,同時也聽到了虎子口無遮攔的話。
虎子口無遮攔的話就是蘇宇對於小豆子沒有告訴大伯,反而決定獨自解決的緣故,這段話,殺人誅心,強子的臉色不太好看,畢竟說的是他母親,而這還是事實。
不是女人目光短淺,而是所有女人基本都差不多,雖說小豆子一家不是外人,可在強子母親看來,那就是外人,幫扶一次,兩次沒問題,可沒完沒了,這換了誰也受不了,發發嘮糟,罵罵咧咧幾句,沒有直接找過去堵著門罵已經很克製了。
你不能說強子母親不顧大局,什麼是大局?讓自己兒女吃不飽,卻養著彆人就是大局了?
這種事沒法說,隻能說情感羈絆不一樣重,強子父親幫扶的是親弟弟一家,有感情,但強子母親是嫁過來的,怎麼可能理解丈夫的情感?兄弟分家了,能幫一下,她能忍,可事事都要幫,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這合情合理,並不算刻薄,隻能說人窮是非多。
聽到虎子說自己親侄兒要進山拿命賭,要給妹妹看病,無聲的眼淚從強子大伯臉色滑落,強子臉色不好看,其一是虎子什麼都敢直說,貼臉輸出,換誰都不會給好臉色,其二就是自家堂弟的勇氣,讓他自愧不如。
“發什麼呆啊,宇哥說了,他花錢,讓你趕緊帶上妹妹,跟我走,我去借驢車。”
“不用,我侄女病了,怎麼能讓小宇掏錢?看病的錢,我來出。”
推開大門,強子父親眼神通紅的走了進來,要是自己親侄兒出了什麼事,這讓他如何麵對親兄弟?
要知道,小豆子父親的腿,多少跟他有些關係,這才傷了的。
虎子可不管那麼多,至於誰出錢,他不在意,說完直接離開了,他去借驢車了。
“強子,去你叔家,把你妹抱來,咱們去醫院。”
他沒有責怪媳婦,畢竟媳婦沒有做錯什麼,隻是女人的一種本能,同時也責怪自己無能,親侄兒險些出事,他竟然一無所知。
今天要不是蘇宇出手,他很可能抱憾終生,可以想象,一旦發生意外,他兄弟該何等難過,這一年,他能感覺的出,弟弟一家已經極為克製了,能不找他幫忙,就絕不麻煩他。
可即便如此,也險些出事了。
“行,我這就去。”
強子邁開步子,朝著親叔叔家而去,而另一邊,虎子已經套好了驢車,還貼心的把村長家的棉被鋪在了驢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