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麵容棱角分明、猶如被刀削斧鑿過一般硬朗的老者。
隻一眼，王離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天恨老怪。
元嬰中期頂峰的修為，一身神通手段極為了得，號稱天南大修士之下的第一元嬰期高手。傳聞這個老家夥在正魔兩道掀起的擴張之戰時，曾與正道太真門的元嬰後期大修士至陽上人有過交鋒，結果是至陽上人被擊傷，這貨則在重傷後屁顛屁顛成功溜走。
是少有能在大修士手中討到便宜並順利溜走的厲害人物！
與至陽上人及太真門亦是從此結下了梁子。
反觀韓立，在元嬰初期之時，借助劍陣能與大修士一爭長短，甚至能強殺元嬰中期頂峰的高手。然而到了元嬰中期，因為墜魔穀丟失了兩柄小劍，導致無法布置出二等的大庚劍陣；因而爆發力方麵大為削弱，這時拿元嬰後期的大修士反倒沒了底氣。
天恨老怪呢，差不多就跟這一時期修為大漲、爆發力大跌、尚未煉製出三焰扇與人形傀儡的韓立一個水準。
打兩三個同階沒問題，真對上大修士，隻求自保。
但不可否認，同樣是個狠角色。
“道友與黃楓穀令狐老鬼是什麼關係？又緣何來邊境與慕蘭人做生意？你該不會是慕蘭人安插在我天南的間諜吧？”
老者抵近後，目光直勾勾盯著王離，彷佛要從麵前青少年的每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間瞧出些端倪。
“本座跟慕蘭人可沒什麼關係，草原蠻子也配本座效力？”
語氣中的不屑，倒讓天恨老怪放鬆了不少。
卻聽王離繼續道：
“真要說慕蘭人的間諜，本座這裡也確實知曉一人，不過，道友拿什麼與吳某交換這一情報？”
誒？
真有意外收獲？
可慕蘭人的事情與他何乾？慕蘭人又沒招惹到他，他才犯不著付出什麼代價跟麵前這位做交換。
“至於黃楓穀？本座隻是奉命過來照顧一二罷了。慕蘭人隻要不動黃楓穀，本座絕對不會乾涉你們天南與草原的爭鬥的。就這麼簡單。”
王離給自己的定位很特殊，那便是隱性的裁判。他幫誰，誰便大占優勢。
“嗯？小子，你這又玩得哪出？”
腦海中驀地響起大眼神君的聲音。
“道友，當著一位能跟元嬰後期掰掰手腕的中期頂峰的麵傳音，沒問題嗎？”背後的竹筒中，一枚玉簡之上浮現王離的所思所想。
“便是後期的大修士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截取老夫的傳音？”大衍神君頗為狂傲道。
“天下間難道沒有比道友的大衍訣更厲害的增幅神識的功法？”這是王離必須弄清的一件事情。因為這直接決定了他對於化神期乃至大晉的元嬰後期的實力評估。
“比大衍訣厲害的功法當然有！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上古驚才絕豔的天驕更是多不勝數，再者，由高境界的修士創出最適合低境界修士之功法這種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一名化神期，漫長壽元搭上更加廣泛的見識與不俗的才情，創出堪比乃至遠勝大衍訣的功法，你認為可不可能？”
大衍神君的反問，讓王離越發的感到了壓力。
因為就算化神期不行，煉虛期呢？合體期呢？
當年受魔劫影響，來到人界幫助抵抗的化神後期那是以連營為單位，其中不乏大有背景的，比如玲瓏妖妃。又比如在墜魔穀內布置下能夠秒殺堪比元後古魔的大陣的先賢，區區殘陣都能秒殺元後修為的古魔，完整的還得了。能布下這種陣法的人物更是絕對不簡單。
這些人，背後的道統豈會差了大衍神君這個“野路子”？
然而原劇情裡，韓老魔強的毫無道理。
王離對此，深表不解：人界就罷了，到了靈界還是那般強的讓人沒脾氣，一個個化神與煉虛菜的跟垃圾沒啥區彆。這簡直是在侮辱穿越者的智商呀！
靈界的天地元氣明明更為充沛，且修士的壽元更多，在這一情況下，一個個的居然被區區下界飛升的韓立越階吊打！
這就像是農村的第一名跑到城裡的火箭班，結果享有各種資源照顧、遠遠領先於as的火箭班的尖子生們，在這名農村小朋友麵前，跟榆木腦袋一樣。
簡直離譜。
更多的壽元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更為充足的專研時間與搜尋時間，意味著更好的功法與更厲害的靈界秘術，意味著更多可選項的厲害兵器！
至少在初入靈界之時，飛升者所謂的優勢是不如靈界本土修士的，韓老魔的優勢也不可能大到逆伐化神後期乃至煉虛期。因為韓立自身絕對沒有構建一座虛天殿、建立靈渺園的能力。可上古的化神期修士有。
而時代是往前發展的，靈界的上古化神期能做到的，幾萬年後的化神期，總不能比幾萬年前的反倒全麵變得垃圾了吧？
以此推斷，全然將原著有關靈界的力量體係代入這方世界，那是取死之道。
誠然，從人界飛升上去的修士有一大好處，那便是因為常年在低濃度的靈氣中活動的緣故，飛升後會獲得遠比靈界同階修士的敏銳度。對於天地元氣的調動能夠更加的得心應手。相當於最聰明的農村孩子進城後，能對比前後的教學質量及方式，快速而敏銳的捕獲城裡優秀老師的教導意圖，從而開啟開掛的人生。
簡而言之，潛力更大。
但始終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就是除了更能吃苦耐勞等少許的優勢，城裡的孩子遠比農村孩子as要高。
人家修煉的是頂級功法中的極品，你修煉的是下界某某人物自創的。
人家打聲招呼，合體期乃至大乘期的老祖家長親自為其尋得各時期合適的靈藥，或者一堆煉虛期的下人仆人忙前忙後；你一個下界的，老老實實打工起家吧。起飛是不可能起飛的，除非有外掛。
人界與靈界的差距，就好比天南某個犄角旮旯與大晉二十宗派。
“前輩，你說，大晉擁有能夠與天南的元嬰後期一戰的元嬰中期修士嗎？”王離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喲，又叫老夫前輩了？”
彆說，能從這小子口中聽到“前輩”二字，還真是難得哈，並且聽來莫名很爽。
“道友，到底有沒有？或者說，你以前遇到過沒？”
王離的神色很是鄭重。
“有，老夫不但聽聞過，當年還遇到過，對方亦是唯二能憑借元嬰中期修為從老夫手中逃得一命的人物！後來更從兩位老友口中聽聞那廝進入後期行列，到處尋覓老夫的蹤跡。老夫壽元無多之時留下諸多後手，也有防範這個棘手的家夥之意。”
大衍神君的傳音，少有的凝重。
想來這位對頭在進階後，相比老家夥不會差到哪裡，否則不可能留著後患不去剪除。換他，實力允許的話，絕對不擇手段滅了對方滿門再去閉關。這是任何修士都會做出的趨吉避凶的條件反應。
然而這個老古董沒有。
這廝全勝時期的戰力有多強，保守估計能一揍二、扛三。其對頭能令老家夥心生忌憚而不去提前狠下辣手，實力之強可想而知了。
“嘿，小子，你還沒說你冒充大晉修士到底想乾嘛呢？”
後知後覺意識到被岔開了話題，老人家很是不高興。
“大衍道友，你認為天南與慕蘭人之間的戰爭，最後誰會贏？”王離再度繞了個彎子。
“按照你之前提及的天南高階修士與慕蘭神師的情況，天南若是底蘊全出，三百多近四百元嬰期齊出，打贏元嬰期隻有約莫兩百之數的慕蘭人不難；但雙方如果死拚的話，天南這邊勢必元氣大傷被突兀人所趁。所以，誰都不可能是贏家。”
畢竟天南人永遠不可能將力量集中到一塊，能有一半元嬰期去參戰就不錯了。太過內卷的各家各派，早忘了團結的意義。
反觀慕蘭人，有著唯一的信仰，十大部落一致對外，無數大小部落則以三大超級部落馬首是瞻，整體擁有三大神師，且在不久後還會誕生第四位神師。而一位初入元後領域的神師，保守都能壓製天南四名頂尖的元嬰中期戰力。
作為尖刀，無人牽製的話，天南定然損失不小。
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後，天南元嬰期起碼凋零三分之一。九國盟的前線如果崩潰，後方各家各派藏著的底蘊亦不過是砧板魚肉。
“是吧，雙方誰都不可能是贏家，但王某想要做那個贏家，而且最好是大贏家！”
“原來如此，你想兩邊通吃？”
正常而言，中立者是沒有好下場的。雙方在大決戰之前，肯定會先行除掉具備撿便宜之實力的那些中立者。可王離不同，如果他真被確定為大晉西靈山之人，且頭上還有一位化神期罩著。
雙方誰敢動他？
“道友猜的不錯。王某現在勢單力孤，要想在雙方的大戰中謀取巨大利益，比如讓他們提供給咱們倆所需的各種材料，作為裁判無疑是一種極佳的選擇。”
如陰羅宗那般親自下場參與其中，支持任意一方，收益肯定也不小，但絕對不可能最大。因為想要真正的利益最大化，得一方徹底乾掉另一方。
然而這是不現實的。
大勢之下，慕蘭人不可能覆滅，也不能覆滅，不然天南就要倒大黴了。與慕蘭人死磕而元氣大傷的天南，隨時可能成為突兀人的下一個目標。
“你想讓雙方出力，為你收集材料？”大衍神君若有所思。
“前輩可有彆的方式讓兩家心甘情願拿出咱們所需之物？”
“縱然對你心存忌憚，天南各派也好，慕蘭人也罷，都不可能無故給你所需的東西。而且咱們需要的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無價之物，放在好些大派都是傳承之寶，他們可不會輕易的交出來。”老者的心裡其實一樣有了計較。
“所以說，兩邊得有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啊！那樣的話，為了王某手中的幾份戰略性資源，他們就算不想給，到時也會給的。”
當然了，前提是，他自身得擁有擊敗兩名元嬰後期大修士的實力。
這樣才能確保踹掉陰羅宗一眾，自己吃獨食。
通過一場戰爭小賺個千百萬靈石這種事情，王離現在已經不感興趣了。一邊取代陰羅宗，幫助慕蘭人，獲取慕蘭人寶庫中的大部分中品靈石，並順帶收集能夠煉製元後戰力的人形傀儡的材料；另一邊取代韓老魔，不讓天南瞬間崩盤，讓戰事陷入短期的僵局，直到突兀人入場。
到時，如果突兀人能和實力保存尚算完好的慕蘭人繼續掐架。
他說不定可以繼續兩頭吃。
過程必定沒此刻說的這般簡單，不過有了思路，就是有了骨架，細節方麵審時度勢的調整便好。
王離與大衍神君的交流看似耗時良久，實則很快，甚至不足三個呼吸。
這得益於高階修士的超神經反應及加速式感觀。
這種感觀的對外表現，便是當你足夠的快，世界就會變慢。
修仙者修行，從煉氣到築基，再到結丹，以及王離如今的元嬰期，思維與反應等等其實都是一個不斷加快的過程。
就有種上千米每秒的子彈，對於凡人，屬於反應不及、躲無可躲的範疇。可在煉氣期與築基期的修仙者眼中，那隻能算是離弦箭失，有一定概率躲避的；結丹期眼中，更是減緩到了肉眼能夠捕捉、身體能夠輕鬆躲避的程度；元嬰期目中，哇，百米飛人耶！
相信到了化神期老怪的眼裡，就是龜爬的速度吧！
畢竟那等老怪，自身常態速度都能維持在十數裡每秒，兩三裡每秒的子彈，當真不夠看。修為越高，對於世界的感觀越發的敏銳，彷佛開了時間加速器。每次和自己的道侶做正事之時，都得很溫柔很溫柔很溫柔的，生怕被嫌棄太快。
事實是，他真的效率賊高、速度賊快。
幾天下來，太折騰人了。
難怪高階修士哪怕收攬上千侍妾也照顧的過來，人家那是有十足底氣。低階修士憑什麼搶得過高階修士？低階男修拿什麼滿足高階女修？
誒，說到這，南宮婉當年是怎麼忍受住韓老魔的龜速的？
就韓立那煉氣期的速度…
咳咳，回到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