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水明還沒說完,就被父親打住了:“還幾千萬上億,路還沒走穩就想著飛了?做人要……”
“做人要踏踏實實的!我知道!”餘水明說。
父親瞪眼,但其實心裡是特彆高興寬慰的,特彆是今年,真的感覺是熬出頭了。
以前讓兒子出去打工,讓女兒念書,村人不少說閒話的,說女娃子讀什麼書,也不看看你那是什麼家庭。
後來餘水意爭氣,高考錄取後,村主任還登門道喜了。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的。
“這次回來待幾天啊?”父親不由又問。
“這次待不了的,明天早上就得走。”餘水意說。
“怎麼那麼急?”父親皺眉頭。
餘水明說:“沒辦法,老妹這次是跟著大老板一起回來處理奶茶公司的事兒,大老板沒那麼多時間耽誤。”
大老板三個字一出,父親立馬沒意見了,點著頭:“那是不能耽誤。”
跟著,父親語氣有些怪怪的又歎了一句:“不在家待也好,也好……”
餘水意一聽不對,趕緊問:“爸,怎麼了?”
“沒怎麼,跟你沒關係,你跟水明你倆把自已顧好就行了。”父親說。
但餘水明卻眉頭一蹙,手裡筷子也放下,問:“爸,是不是餘光頭又提那事兒了?”
“老哥,什麼事兒?”餘水意蹙眉問。
“你怎麼話那麼多?吃你的粉!”父親不高興。
可餘水明卻突然不答應了,脾氣也上來了:“爸,我都跟你說了,不用怕餘光頭,就他那點心思,他做夢!”
“你閉嘴,真以為自已能耐了是吧?”父親斥聲。
“爸,這還真不是跟你吹,我現在還真就沒把餘光頭放在眼裡,跟著大老板這半年來,我在柳城也是認識幾個人物的!”餘水明硬氣道。
轉而對著餘水意說:“老妹,你估計還不知道,說來就很搞笑你知道嗎?餘光頭,就咱們村的村長,他想你做他兒媳婦呢,這他媽的不是做夢嗎?”
餘水明說著說著,是真的笑了。
餘水意一愣,也笑了,村長兒子她知道,大她兩歲,小時候還捉弄過她,被她抓破了臉,後麵告老哥後,老哥還揍了那小子幾次,結果被餘光頭找上門了,父親賠禮道歉都不行,還當麵抽了老哥一頓。
“爸,等明年……不對,今年了,我不行我先在柳城買個房,把你跟媽接過去,該享福了!”餘水明說。
“對!我支持!”餘水意立馬跟著附和。
父親隻是怕生事,倒也不是真的惹不起,閨女兒他看不懂,但兒子現在確實不一樣的,村裡在柳城打工的人回來都說他那奶茶店開的大,好幾家店呢,現在都是餘總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餘光頭就是個地頭蛇,餘水明現在在柳城,畢竟全方位負責悅茶,各方麵打交道,錢不錢的另說,人脈早就不同了,底氣當然也不一樣了。
再不濟,哪怕不提大老板,就二老板韋家豪,人家才叫地頭蛇!
餘水明跟韋家豪父親韋大明吃過飯,對於大老板也是知數一二,包括他自已也是在社會上滾打過的,打過工,開過店,尤其是開店,消防、衛生、工商……甚至是那些上不了台麵的各路小鬼,但悅茶從來沒這些問題,方方麵麵的人講話都好聽,這意味著什麼餘水明能不能懂?
他媽的,什麼檔次也敢打我老妹的主意?還敢欺負我爹媽頭上?
“不講了不講了,做人做事情還是要和和氣氣的,人家現在也很客氣的了,隻要你兩把自已的日子過好就行!”父親說。
老父親說的最多就是這句話,在外跟人和和氣氣的,不要惹事,咱們這個家惹不起事的。
對餘水意影響倒還好,但早年對餘水明的性格影響真的很大。
當然了,窮是一切根源,不窮了就好了。
啃著排骨的餘水意不由看了一眼老哥,笑,心想老哥也有狂起來的時候嘛,挺好的,沒點脾氣做不了管理的。
另外,老父親其實是很得意的,不然不會在外頭盯著老哥的新車看。
這幾年家裡真的是肉眼可見的變好,親戚走動多了,村裡人也麵善了,父母的腰也沒過去那麼的佝僂了。
但是!
“水明啊!”父親突然喊一聲。
“嗯?爸。”餘水明應聲,但旋即立馬說道:“爸,你彆說了,這兩年正是跟著大老板做事情的時候,奶茶公司大老板基本不管的,非常信任我,我現在真沒時間去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父親聞聲果然沒脾氣了,點煙吧唧了一口,說:“可你爬個年都二十八了啊,那個誰,一起跟你一起玩的,人家老二都會走路了。”
“不急,城裡三十歲沒結婚的一大把。”
“你還等三十歲?”父親一瞪眼,跟著說:“就上次,我電話跟你說的……”
“彆,太醜了!”餘水明講話還真不客氣。
轉個臉,他衝著餘水意笑,得意道:“老妹,老哥現在快成香餑餑了,已經六個上門要給我說親的!”
“那你還挑起來了?”餘水意嗔笑。
“怎麼說呢?以前沒得挑,現在嘛,老哥也想找個自已中意的,這沒毛病吧?反正不急!”
“嗯,確實不用急。”
“爸,你看,老妹也這麼說的!”
餘水明反過來看著父親。
父親無奈,搖搖頭:“你還想怎的?想找個天仙是吧?”
“那也不是不可以……”餘水明嘿笑。
“老哥你夠了!”餘水意聽不下去了。
但說心裡話,這次回來真開心啊,另外老哥轉變是真大,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家裡一直都是父親拿主意的,母親話不多,一直坐在邊上笑眯了眼。
吃完後,餘水意收拾洗碗,跟母親在廚房敘著話,老哥跟父親則是坐在堂屋裡聊他們父子的。
敘著敘著,母親問了一句:“水意啊,聽你哥說,你們大老板很年輕的是嗎?”
“嗯,比我還小三歲。”餘水意應聲,但看了一眼母親臉色後,她又補充了一下:“但人很優秀,跟我一個大學的,我那麼吃苦才能考上的,他就努力個半年,另外他家裡……有背景。”
“噢……那難怪了。”母親一聽背景二字,果然顧慮打消了,旋即又歎了一句:“還是你們老餘家的祖墳保佑的好啊,你跟你哥都好!”
餘水意笑笑,沒有說什麼。
以前不怎麼經事時,她覺得自已讀了點書,是唯物主義者了,一度很反感過父母的這一套念叨的,太迷信,初一十五拜菩薩,清明重陽祭祖墳,念叨的都是保佑這保佑那的,這有什麼意義呢?人一定要靠自已的!
等後麵才明白,越是人窮就越是需要精神寄托的,因為真的沒彆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