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去,站在門口,許江河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裡麵靠後的徐沐璿。
她是一個人,坐在長椅的端部,左手輸著液,右手支在長椅扶手上撐著額頭,身上裹著一件黑色大衣,一頭黑長直發因為頭低傾著而自然散披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看起來很虛弱,但依舊是人間大漂亮。
尤其是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氣質氣場,讓她的左手邊愣是空出個位子沒人敢坐。
輸液大廳裡人滿滿當當,可能因為是理工類大學,所以輸液的多半是男生,其中不少人時不時的會忍不住朝著徐沐璿的方向偷偷看一眼。
許江河走過去,站在徐沐璿的前麵,沒開口,隻是默默的低頭看著。
須臾後,撐著腦袋低著頭的徐沐璿大抵是察覺到麵前多了個人,都還沒抬頭,卻像是本能一樣,一股子不耐煩的排斥感便表現出來了。
但因為身體虛弱,所以動作有些吃力,她慢慢坐直身子,跟著抬頭,蹙起的眉頭在看清許江河的臉後,兀自間呆住,那原先本能的厭惡排斥感也從那張略顯蒼白卻又彆樣漂亮的俏臉上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驚訝、意外,甚至黯淡的眸子在這一瞬間泛起了光亮。
許江河還是不說話,他本來個子就不低,此時筆直站著,俯視著。
這居高臨下的俯視角,加上徐沐璿因為坐著而不得不大仰角的抬起臉,這就……兩世了,許江河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徐傲嬌!
不過隻是片刻後,徐沐璿情緒說變就變,她先是有些閃躲,然後立馬低頭,臉撇向另一邊,冷著腔調哼聲:“誰讓你過來的?”
許江河走進輸液大廳時,都沒幾個人注意,但當他一站在徐沐璿的跟前,整個大廳裡的人都在偷偷關注著他。
不少人的眼神表情還挺有意思的,先好奇,然後落寞,最後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大抵是在想,那麼漂亮的女生果然是有男朋友的,果然男朋友不是什麼普通路人。
許江河將思緒從方才的俯視角畫麵中抽出,然後一屁股直接坐在徐沐璿身邊的空位上,環視了一圈輸液大廳內,幾個看向這裡的人下意識的移開目光。
“你爹。”許江河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
“你說什麼?”臉撇向另一邊的徐傲嬌突然大聲,很生氣,讓輸液大廳內頓時一靜,氣氛立馬就變了。
“你那麼大聲乾嘛?”許江河無語,下意識道。
徐沐璿也很尷尬,臉紅著,但越是這樣,她似乎越是不高興了,鼓氣,聲音壓低了幾分:“我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是你爹,徐叔,讓我來的,這不對嗎?”許江河看著她。
“你!”徐沐璿盯了許江河一眼,氣不過,卻又沒話反駁,一個你字壓著嗓音吐出來後,便習慣性的咬住下唇。
她盯著許江河,許江河就這麼看著她,須臾後,徐沐璿把臉又扭向那邊,氣鼓鼓,說:“你走!”
媽的,許江河就很不爽了。
他現在挺佩服前世的自已,那會兒果然是真愛啊,啥都能忍受的,甚至當時還挺享受其中的說。
許江河沒說話,瞥了徐沐璿一眼後,眉頭卻是一蹙。
此時的徐沐璿身子傾向那邊,臉也撇向那邊,像個鼓氣河豚,但身子卻微微有些蜷縮的動作,許江河能聽到努力壓製的難受吭氣聲。
這顯然是小肚子又疼了。
另外許江河又看了一眼輸液瓶,已經輸了一大半了,邊上還有個空瓶,應該是下午就來了,所以沒帶什麼衣服,隻裹著身上那件大衣。
大衣是春秋款的羊毛呢,倒也暖和,隻是這兩天降溫,晝夜溫差太大,這會兒已經是夜裡七點多了,有點冷的。
不是?
她室友呢?
開學這麼久了朋友也沒一個嗎?哪怕是舔狗呢?
許江河想了想,啥也沒說,起身就走。
站起來後,許江河低頭看了一眼徐傲嬌,她姿勢沒變,臉還是撇向那邊,但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
但徐傲嬌愣是沒喊他一聲。
輸液大廳裡的同學們默默偷偷關注著,估計以為是情侶吵架,在冷戰中。
許江河走出校醫院後,在附近轉了轉,找幾個家小賣部,買了個杯子,然後想想又拿了一條毛巾,小賣部裡有熱水,便順手給裝滿熱水,這才折回校醫院。
路上,他不由搖頭,看來老子上輩子的舔狗經驗是抹不去了,不然怎麼會信手拈來的就把細節拉滿。
回到輸液大廳,一進門,許江河看見徐沐璿還在那兒,沒輸液的那隻手按著腹部,身子蜷縮低著頭。
一時間的許江河有些默然。
頓了頓後,他徑直走過去,再次坐在徐沐璿旁邊的空位上,把用毛巾裹住的熱水杯遞了過去,說:“用這個。”
徐沐璿身子一顫,顯然是沒想到許江河又回來了。
她抬臉,蒼白的俏臉有些呆然,似乎……眼窩還有些泛紅?徐沐璿先看一眼許江河,然後又看向麵前的毛巾,遲疑片刻後,問:“什麼?”
“熱水,焐…焐手的。”許江河說。
“我不要!”她呆了一下,突然賭氣,臉又瞥向那邊。
許江河都要被她氣死,正想說不要算了,然後直接走人的,結果……
臉撇向那邊的徐傲嬌身姿朝向沒變,靠許江河這邊的左手在輸液,不方便,唯一能用的右手用一個很費勁兒的姿勢伸了過來。
許江河深呼吸。
你不是不要嗎?嘴硬什麼?
關鍵是她還隻是伸手,都不過來拿的,話也沒一句。
算了算了,許江河也懶得計較那麼多了,就手把毛巾裹著的熱水杯伸過去放徐傲嬌的手裡。
徐傲嬌接過後,捏在手裡,然後頭低了幾分,卻又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把熱水杯放在小腹的位置上。
之後她一言不發,但人看起來明顯好受了一些,臉雖然還是撇向那邊,不過整個人的氣場溫順了不少,沒了之前那麼明顯的易燃易爆炸刺感。
估計還是有點冷的,但許江河也沒想把自已的外套給她,因為自已也會冷。
許江河瞅著輸液瓶裡沒多少了,便也沒著急走,等掛完再說。
徐沐璿不說話,那他也不開口,就在坐在邊上。
隻是,沒一會兒,狗血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