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錢全程僵硬。
殘廢之後，他回鄉接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對待。
本來愛慕追求他的女孩子反臉不認人，每個人都用異樣眼神看他。
他現在的內心焦慮脆弱。
楚今夏道：“錢哥，你好，我看這椅子太硬了，你老坐著肯定不舒服，顧柏青，你看看在他們中找個專門采購的人，記得要給買個厚一點的軟和的墊子。再有這腿的高度我看也不合適，找上次那個藤師傅給按他的個子編一個椅子吧。”
顧柏青眉開眼笑，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好。”
錢全程表情鬆弛下來，隱隱有些感激。
這真是自己家兄弟媳婦，親人，才能想到這些。
楚今夏繼續在飯店裡挑刺，也不會假裝看不到彆人的殘廢處，而是實事求是地想辦法。
“我記得醫院有輪椅，給搞一張來。”
“好。”
“一隻手端著盤子肯定不方便，得打一個小推車，帶輪子的，收碗碟更方便些，安全。”
“你說得對。”
“寫個標語，要是有人敢嘲笑，我們店裡不阻止他被揍。”
顧柏青笑得肩膀顫抖，“這個，這個就算了吧。大家心裡有數，不要寫出來吧。”
“這麼多人在這裡轉不開，分二班吧，一個早班一個晚班，不然這上班時間也太長了。為那麼一點錢累著了不值。”
顧柏青好奇地發問道：“你準備給他們多少工資？”
“五十塊行嗎？”
楚今夏有計算過，一個成年男人，一個月低於五十塊，沒法子養家，當然這是基本工資，生意好還要各種獎勵，估計月收入不會低於一百塊。
她讓顧柏青請戰友過來，是因為她以後攤子很大，需要人手，這些人起碼人品靠得住。
但請人來了，你得養活人家，不然請來結仇的嗎？
“五十？”
現在暫時才十個人，但這裡的桌位，至少得安排二十人左右。
一個人五十，加上趙鐵柱胡國豪一個月就要開快一千一，一年就是一萬二三。
單腿的錢全程嚇一跳，不由地道：“太多了，我們這樣的身體，不值這個價。”
他們那個廠，看大門十五塊一個月，都不想用他。
其它幾個也都是同頻點頭。
他們殘廢了，國家沒有分配工作，但會給殘廢補貼，日子也是能過的。
來北京包吃住還給六百塊一年，也太多了。
楚今夏板著臉，“錢哥你這樣說我就要批評你了，你們這是為了保護我們才受傷的，我要是因為這個壓你們工資，那我還是人嗎？”
錢全程：“不是，我，我就覺得我們乾不了這麼多事？”
楚今夏道：“反正飯店賺錢，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我和柏青哥都沒時間，有你們幫我顧著飯店，不用我煩神，我才能放心。”
錢全程心想，我真怕你這樣把飯店乾倒了，我們特麼的又得回去那個沒有希望的地方生活。
楚今夏是有計算過的。
她開飯店都是次要的，她主要是找楚老太太要四合院，這才是大頭呢。
開飯店能賺就賺，不能就算，隻要能平帳，能養活這些人就行。
這樣她再遇到什麼情況，也不是沒有勢力的女人，身後一群靠她養著的退伍兵們，一定會為她撐腰的。
再遇上什麼事，哪怕顧柏青不在家，她就不用擔心了。
這群人一看，就知道全是凶人，沒一個怕事的。
至於飯店賺不賺，這年頭隻要能搞到穩定貨源，開飯店哪有不賺的。
這個時候飯店特彆少，誠信經營，沒人在中間搞鬼，想不賺都不行。
況且這些男人都特彆能吃苦。
三個齊全人努力學習廚藝，看看誰有這個天分。
起碼切菜盛菜這些事全包了。
幾個腿不好，輪流收賬，輪流洗碗洗菜。
另外兩個單手的，推車收碗。
有一個左眼姓徐，叫徐亞洲，他有一張巧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乾脆兩左眼就搭伴一起跑市場。
晚上七點，人吃完陸續走了。
趙鐵柱又備了一桌菜，給大家接個風。
兩個涼菜外加紅燒肉，紅燒魚，紅燒雞，紅燒豆腐，紅燒土豆，白菜大骨湯。
楚今夏道：“這菜也太少了。十三個成年人，一個人一道菜，至少也得要十二道菜一道湯才行。”
趙鐵柱道：“今天備的蔬菜全部做到了。”
生意太好，備的菜都吃完了。
牛羊肉還有，但那些特彆貴又難搞，兄弟們一起吃飯沒必要。
楚今夏問，“前麵鹵菜鋪現在不知道關沒有關門？”
這時候晚上真的黑燈瞎火，買啥都不方便。
“肯定關了。”
楚今夏問道：“我記得好像我前兒帶了不少鹹雞蛋。”
她醃了好多，吃不完，全送到店裡來了。
“一百多個，昨天就用完了。”
開起店來，這食材和家裡過日子沒辦法比。
楚今夏道：“那我回去再拿點菜過來。”
接風不給人吃飽，那還像話嗎？
“不用，不用，真的足夠了。”
顧柏青一語定音，舉杯：“就先這樣。因為各種原因，兄弟們好長時間沒有一起聚一聚了。”
大家都跟著舉杯。
顧柏青開心地道：“好在，大家又聚在一起了，今天真高興，同飲一杯。”
幾個大男人看著這些菜都眼饞。
好多肉啊，全是大盆，實惠得要命。
顧柏青話音落。
“好。”一群男人舉杯喝乾。
不一會兒，就開始說著各自的際遇。
嗯，哪怕是在吹牛，都過得不怎麼樣。
趙鐵柱真心喜歡和兄弟們在一起，害怕飯店乾倒閉了，所以提議：“反正閒著也是白閒著，乾脆是從早餐做起，午餐，晚餐，一天三餐。人分兩波輪流上。”
“那也太辛苦了。”
飯店很少有人乾三餐的，早餐的另弄，和晚午兩餐是完全不一樣的出品。
趙鐵柱笑道，“怕什麼辛苦啊，都這麼年輕，就怕沒得辛苦。”
錢全程道：“反正飯店房租是一樣的，多做一餐多賺一餐的錢，這才是過日子的算法。”
所有的人都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