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知道再氣下去怕這天子發飆,趕忙轉頭,背對著籃中。
“可是啊陛下,”他聲音拖著長腔,“這上頭風景好是好,不過這桶嘛——”
“你閉嘴!”如果眼神能殺人,陳楓怕是已經被她戳了無數個窟窿。
女帝咬牙切齒地盯著他那拽拽的背影,遲遲不敢動手。
“我不看,我都背對著了,您信我。”陳楓裝模作樣擺了擺手。
過了好一會兒,聽到一點輕微的動靜,他才勉強忍住笑意。
“陳楓,你最好轉過身一丁點火都彆看!”
女帝警告聲裡帶著殺氣,顯然是無奈讓步,卻還是底氣十足。
“我發誓,不看!”陳楓一本正經說道,靠著籃沿,心說這天子終究也不過凡人。
終於,腳步聲響,隨即伴著一聲輕微的震動,像是什麼東西倒了……
“嘩啦——”
陳楓忽然聽到潑灑的聲音,猛地回頭看了一眼:“你乾什麼呢?”
隻見女帝站得筆直,手中提著那個桶,冷冷地朝地下一倒。
汙穢被高空的風一吹,散成了半玄,像一道汙流潑下……
陳楓的眼神透過籃子的縫隙落到下方,正看到那還在追趕中的一小隊禁軍。
“哎哎哎,快住手啊!”
陳楓一跳老高,差點把繩索蹬了,“下麵還有人——”
“關朕什麼事?”女帝口氣冷漠,眼神卻帶著點解氣的得意。
果然,地麵上的寧朝抬頭時,一片黑水差點兜頭蓋臉潑下來。
她猛地扯住韁繩,一個翻身堪堪避開,卻依然被濺了些許。
“陳——楓——!”寧朝氣得臉色發黑。
高空之上,陳楓抱著腦袋:“造孽啊!”
他一轉頭看著咬牙冷哼又攏好衣袖的女帝無奈地說:“陛下啊,咱總得講點規矩不是?”
“規矩?”女帝驀地一瞪眼,“你把朕拐到這,你跟朕談規矩?”
陳楓歎了口氣,無奈抹了一把臉:“好好好,我不講了,咱繼續飛。”
他心說,這位天子,真是個惹不得的大佛,不僅不能惹,還得賠上三分忍。
陳楓心中吐槽著這位遙不可及又難伺候的“陛下”,但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畢竟眼下婚不起、罵不得、還得哄著,可算是他這輩子最“危險”的旅程了。
飛了半天,兩人都懶得再開口。
各自窩在熱氣球的兩邊,一個把玩繩索自娛自樂,一個靠著籃沿發呆出神。
飛了一會兒,陳楓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個……陛下,您沒事吧?肚子還舒服嗎?”
“無聊。”女帝冷冷地拋出兩個字,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
陳楓扯了扯嘴角,心想這位女帝可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真當自己願意困在這天上飄呢?
可即便心中腹誹,他臉上還是得保持招牌式的“謙卑笑容”。
“無聊是吧?”陳楓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了一下,“那我教您個遊戲,打發時間。咱們這一路還遠著呢,總不能大眼瞪小眼這麼過吧。”
“遊戲?”女帝終於轉過頭,眼神裡帶著幾分疑惑,“你要教朕玩?”
“對啊!這可是小孩子們都愛玩的東西,特彆適合消磨時間。”
陳楓嘿嘿一笑,直接蹲下身,在籃子裡翻了翻。
下意識摸了摸懷裡那不為人知的“係統獎勵”,不過什麼都沒拿出來,反倒直接從旁邊抓了一根綁繩。
“來來來,陛下,您看這個。”
他將繩子遞給她,嘴角帶著笑意。
“這是什麼?”女帝皺眉,看著鼻尖被遞過來的繩子,像看到了什麼離經叛道的玩意兒。
“這是‘大繩變小繩’。”
陳楓一本正經地說道,“玩法簡單,用手指繞繩子,然後變成各種圖案。不過啊,有點難度,可費腦子了。”
女帝冷哼一聲,對他的提議頗為不屑:“小把戲,朕才不玩。”
“哎,彆這麼說嘛!”陳楓嬉笑著瞥了她一眼,“陛下,女人嘛,都喜歡編花。”
這話一出口,女帝臉色頓時一黑,手裡的繩索差點沒直接朝他臉上砸去。
“閉嘴!”她冷冷地嗬道,緊接著伸手接過繩索。
一臉嫌棄地說,“倒試試也無妨,正好看看,你用什麼‘小技倆’哄朕。”
五分鐘後
“哎哎哎,不算不算,這次您繞錯了,得重新過一遍!”
陳楓一邊笑著調侃,一邊湊近女帝手邊,幫她調整繩子的位置。
“陳楓!”女帝差點翻臉,咬牙低斥,“這破玩意不堪入目!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毫無章法!”
“彆急啊,冷靜點,再來一次。”
陳楓有耐心得很,甚至再度演示了一遍,笑意淺淺地說:“看,這地方要稍微擰一下才能變成……哎!對對對!陛下您做出來了!”
他話音未落,女帝低頭一瞧,手中的繩子果真排列成了一個抽象的“菱形”。
“這就是結果?”女帝瞪著手中那根繩子,意味不明地說道,“不過如此。”
可雖然嘴上說得冷淡,不知怎麼的,看著那菱形,小小的成就感竟悄然浮上了心頭。
陳楓一看便知道她表麵冷嘲熱諷,實則心裡還是挺得意。
於是順杆爬:“陛下真是天賦異稟啊!一般人第一次玩都弄不出來,非得教好幾回!”
“少拍馬屁。”女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但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卻怎麼也壓不下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
女帝雖然嘴上對遊戲頗為嫌棄,但看得出來。
她比起發呆,確實更願意“勉強”玩這個消遣時間的玩意兒。
夜幕降臨
是夜,陳楓靠在籃沿上歪著腦袋打盹,耳邊隻聽到火焰的窸窣聲。
伴隨著輕微的風聲,整個人鬆弛了許多。
而籃子另一頭的女帝,則早早便靠著另一側閉上了眼睛。
她的身形柔軟,雖說麵容清冷高貴,可睡相卻……卻有點不太對勁。
陳楓迷迷糊糊睜開眼,朝對麵掃了一眼,登時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隻見女帝早已入睡,可那張不可一世的臉。
此刻卻微微張著嘴,隱約還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
更有意思的是,她的手不知何時搭到了一旁的乾糧袋上。
像是條件反射般抓住了一個饅頭,死死護著不撒手。
這模樣,哪裡還有半分端莊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