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破廟的乞丐,按照年紀自動分為三幫人。
年紀大的老乞丐,平日靠乞討過活,回來破廟也隻是睡覺。
然後是中年乞丐,因為身強力壯,什麼都乾,偶爾也會去打點散工,相較之下算是過得最不錯的一夥人。
最難討生活的,是以季明為首的小乞丐。
如果去乞討,會被老乞丐趕走,買力氣也沒有人願意要。
平日裡隻能小偷小摸地弄個肚飽,偶爾也會給人跑跑腿,或是坑一把冤大頭。
說著,蛋蛋看了眼宋月華,嘿嘿笑了兩聲。
宋月華,“……”自己肯定不是。
原本在三者當中最底層的小乞丐因為在季明的帶領下日子還算過得去。
明明沒有利益衝突,可偏偏那幫中年乞丐就是看不過眼。
平日裡總是陰陽怪氣不說,還經常趁著幾個大的不在時,欺負幾個小的。
前天,一個叫湯圓的小乞丐發燒不止,季明帶著湯圓看了大夫後,沒有多的錢付藥錢,醫館也不是做善事的,沒錢就隻能回家等死。
“之前不是給了你們5兩銀子嗎?”宋月華問道。
蛋蛋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呐呐道,“上次大哥被人販子打傷了,回到廟裡後半夜吐血,那個銀子全都用在醫館……”
宋月華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季明。
蛋蛋還在繼續說。
為了給湯圓抓藥,季明鋌而走險,半夜爬到金員外的外室家中,想偷些許錢財。
結果剛翻過牆頭,外麵就來了捕快。
季明從另一頭翻出去,然後又跳下湖中,半夜在水中潛了許久。
好不容易等捕快離開,人才被高娃子給撈出來,出來後也不敢再回破廟,隻有躲在這個地方。
說到這裡,蛋蛋表情憤怒道,“要不是徐老二報的信,大哥哪裡會遭這種罪。”
“徐老二是?”宋月華問道。
高娃子在一旁解釋,徐老二就是中年乞丐的頭頭。
蛋蛋抹了把臉道,“大哥進去的時候,我跟高娃子在外麵守著,捕快來的時候,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徐老二領著人來的。”
宋月華想不通,問道,“你們平日裡可是有得罪這個徐老二?”
“沒有,”蛋蛋滿臉委屈道,“平日大哥都叫我們避著點徐老二那幫人,哪裡還會去招惹他們。”
高娃子也在一旁點頭。
宋月華心想,這個徐老二隻怕是心理扭曲。
今天穩婆是找不成了,季明這情況也不能放著不管。
宋月華讓段一刀去買治療風寒的藥包,跟500斤糠,再把牛車趕到這裡來。
在這期間,宋月華讓蛋蛋裝了碗涼水過來,從裡衣撕下塊布,打濕後敷在季明的額頭。
水要保持涼度,蛋蛋跟高娃子一直跑來跑去地端水換水。
過了許久,段一刀回來了。
宋月華讓他把季明抱到車上,然後用糠蓋在他的身上。
確定把人掩蓋嚴實後,宋月華同蛋蛋還有高娃子說,“我要把他帶回家,你們先帶那個生病的小夥伴去看病,晚點再去城門口坐牛車,去坐馬爺的牛車,讓他把你們送到桃源村。”
然後,給他們1兩銀子。
高娃子一直抓著季明不鬆手。
宋月華拍醒季明,讓他說說話,季明迷迷糊糊睜開眼道,“聽她的。”
蛋蛋也扯了一下高娃子的手道,“我們隻能信宋姐姐了。”
宋月華看了眼季明,又同段一刀商量道,“他這風寒比較嚴重,我還是想把他帶到醫館去瞧瞧。”
段一刀道,“姑娘彆擔心,他的症狀我都同大夫細說過的,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晚上我把謝獵戶請過來瞧瞧。”
現在趕緊出城才是最穩妥的辦法,要是被抓起來,彆說看大夫了,能不能活著都成問題。
交待好後,段一刀趕著牛車出城,宋月華坐在前麵。
宋月華之前抓過一次大漠國奸細,正好是今天守門的幾人一起抓到的。
因此對她的印象特彆深刻,在出城門時,幾個守衛還揮手同她打招呼,她也笑著回應。
直到離開很遠後,宋月華才鬆了口大氣,然後把蓋在季明身上的糠袋給搬開,拍了拍他的臉道,“還活著沒。”
季明皺了皺拍痛的臉,沒好氣道,“沒死。”
“沒死就好。”宋月華把糠袋拎到一旁給季明枕著。
直到村口,宋月華又把季明給塞在糠袋子底下,邊塞邊解釋道,“真不是我故意折騰你,主要是怕你連累到我。”
季明又氣又覺得好笑,真要怕連累,買個藥包就仁至義儘了,何必又冒險把他給帶出來。
宋月華把人拉到東山大院,柳雪跟覃秀秀去買豬崽了,還沒有回來。
藍婆婆跟劉有福在場屋裡麵忙活,院裡隻有朱豔麗。
她看到宋月華跟段一刀抱著一個病秧秧的人時嚇了一跳,二話沒說,抱著鋪蓋就去鋪床。
宋月華看到朱豔麗挺著個大肚子,還風風火火地乾活,嚇得眼皮直跳。
雖然朱豔麗大著肚子,看上去嚇人,實際乾起活來,還是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床鋪整好了。
段一刀把人抱上床後,宋月華去熬藥,讓朱豔麗幫季明換濕敷的帕子。
朱豔麗看到撕下的裡衣布片後,嚇得跑到灶房給扔到火膛裡麵。
宋月華看得目瞪口呆,解釋道,“這是我的……”
“燒掉了。”朱豔麗聳肩道。
宋月華,“……”
朱豔麗找了條帕子繼續去給季明敷額頭,段一刀進來一看到她,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了。
“看什麼看!”
朱豔麗看到他這猥猥瑣瑣的樣就來氣,把帕子往他身上的扔道,“你來!”
段一刀接過帕子,歡喜道,“我來,我來。”
宋月華剛把藥熬好,朱豔麗就拿了套新的裡衣過來,“這是我以前還沒來得及穿的,你拿去換上,換下來的給我。”
宋月華忍不住問道,“我讓你看著病人的。”
“哎呀,有人在看著,你快點換。”朱豔麗催促道。
宋月華隻能讓她看著藥,自己去屋裡換衣服,然後把換下來的裡衣交給朱豔麗。
朱豔麗抓起裡衣,往火膛裡一塞,白色的棉布裡衣,就變一團刺眼的火。
宋月華張著嘴,一時間腦袋宕機。
原本還以為朱豔麗會幫自己縫一縫的,誰知道她居然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就給燒了!
等確定燒成渣渣後,朱豔麗才放下心,又同宋月華說道,“明兒我給你繡幾條帕子帶著,扯啥不行扯裡衣,這要是傳出去,你還怎麼做人。”
宋月華既無奈又心痛道,“行行行,知道了。”
等到藥熬好後,朱豔麗讓段一刀負責喂藥,喂完藥包著被子發了一身汗。
段一刀又是給他擦身體又是給他換衣服的,因為是朱豔麗吩咐的,倒也乾得有滋有味。
折騰了個把時辰,段一刀才在宋月華的催促下去溪南村請謝鋒。
謝鋒是獨自騎著馬來的,段一刀趕著牛車沒跟上。
幫季明看完診後,又把藥方翻查了一遍,確實藥能對症後,宋月華才放心。
“你長高了不少。”謝鋒看著宋月華道。
宋月華笑著同謝鋒比了比道,“還差得遠。”
謝鋒看著她,輕輕笑了下。
等到段一刀趕回來時,謝鋒已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