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娘開了一條門縫,見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子,警惕道,“做什麼的?”
“嬸子,我是替人來傳話的,”季明按住門道,“那人說,要是不想讓黃鳳娟知道你在此處,限一個時辰內,拿上白家房契去醉香坊找她。”
說到這裡,季明笑著說道,“嬸子可千萬要去哦,家中郎君要是知道朱屠夫,怕是會生氣吧。”
柳媚娘腿腳一軟,一把扶住門框,顫聲問道,“是誰,是誰讓你來的!”
“嬸子去了就會知道。”季明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媚娘,誰來了?”身後傳來顧青的聲音。
“賣炭的,讓我打發走了。”柳媚娘砰地一聲,把門合上。
蛋蛋留在原地看守,宋月華在醉香坊門口等到季明,抬了抬頭道,“走吧,一起吃個早飯。”
兩人在小攤上買了6個肉包子,4個蔥油餅,在醉香坊點了兩碗麵條。
宋月華嘗了嘗味道,相比第一次來吃的麵條,確實有所長進,也不知道是不是換廚子了。
等到兩人吃得差不多,又點了壺茶水,邊喝邊等。
季明問道,“學堂是你的?”
“對。”
“乾點買賣不成,開什麼學堂。”季明不解。
宋月華道,“家中有兩個妹妹,往後去學堂至少不費事。”
季明低笑了起來。
宋月華也好奇道,“廟裡都是你的人?”
“怎麼可能!”
季明邊啜飲著茶,邊道,“蛋蛋,高娃子,幾個小的在我來之前常受人欺負,帶著他們賺錢,日子好過了,自然而然都跟著我。”
宋月華點點頭。
沒過一會,柳媚娘戴著緯帽進來了,等她看到是宋月華時,氣到發抖,壓著聲音低罵道,“原來是你想害我,你這個……”
“這裡可是酒樓,嬸子,你想人儘皆知嗎?”季明撐著半邊腦袋,態度散漫地問道。
柳媚娘把話又憋了回去,死死地瞪著宋月華。
宋月華伸出手。
“什麼?”柳媚娘道。
“要我帶黃鳳娟過來嗎?”宋月華問,“還是帶朱屠夫過來。”
柳媚娘不敢再再聽她說下去,連忙交出房契,“房契給你,關於我們的事,還有……你是怎麼知道的,算了,你發誓不同彆人說。”
宋月華驗過房契,確認沒問題後,才道,“你放心,我對你的事沒興趣,隻要你不找事,我保證一個字也不會說。”
“還有他。”柳媚娘指著季明道。
季明輕歎一聲道,“大嬸,我今天才第一次見你,與你無仇無恨,自然犯不著去說你的閒話。”
“我警告你們,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柳媚娘放下狠話,心下依舊不安,但也無法,隻得離去。
結帳時,郭懷中打完算盤道,“客官,一共500文。”
接過銅錢時,郭懷中抬起頭,一眼就認出了宋月華。
眼看人要走了,郭懷中忙把人喊住,“姑娘,稍等。”
宋月華回過頭問道,“何事。”
郭懷中從櫃台後麵出來,麵帶討好,“姑娘第一次來店裡,當時,是否有意聘我為學堂夫子?”
“是的。”宋月華道。
郭懷中麵容苦澀,“當時無知,得罪了姑娘,後麵還受了姑娘恩情,實在……”
“先生不必掛懷,此事我早已忘卻。”宋月華打斷道。
郭懷中苦笑半天說不出話,宋月華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人走出大門,郭懷中又追了出來,紅著臉道,“若姑娘再聘夫子,可否再考慮我一次?”
“可以。”說完,宋月華同季明才離開,郭懷中也舒出一口鬱氣。
從豬倌那裡聽聞後,郭懷中還特意去候五那裡求證過,一個能為人師表的機會,被自己生生錯過,想後悔卻來不及。
在牙行裡被宋姑娘拒絕那次,他還心有不服,不過已經生了悔意,在得知宋姑娘原本就看中自己的時候,心裡便如同被堵住了一般。
這一生再往上考怕是不能了,但讓他安於做一個酒樓帳房,那是更不可能的。
教書育人,他也不是沒想過,縣裡的書院,哪會要他這麼個童生。
聽豬倌說,那村中的學堂不同尋常,紅磚黑瓦,白牆地板,若能在那處教書,總比現在體麵。
現在有了宋姑娘這句話,至少也有了個盼頭。
等到兩人走遠,季明才問道,“你當真還會找他?”
“不會,”宋月華道,“當初沒選他,以後也不會選他,而且我那小學堂哪裡需要這麼多夫子,也不算騙人。”
季明點頭道,“確實不算。”
兩人一起來到牛車處,宋月華叫上白書,一起去到縣衙。
辦事的師爺認出宋月華,是上次抓到奸細,領了賞錢的小女子,辦事自然利索。
等到出來後,宋月華在路邊買了30個包子,然後把包子跟250文,一齊交給季明,“這樣,咱們就兩清了”
季明拍了拍包子道,“包子收下,我可不會記你人情。”
“包子都有份,你彆一個人吃了。”宋月華道。
季明笑道,“我又不是豬。”
事情辦完,宋月華帶著白書離開。
回程的路上,白書捧著房契一直看,說話間鼻音有些重,“宋姐姐,其實我是不想賣掉房子的,從我記事起就一直住在那裡,爹在,娘在,阿姐在,我舍不得。”
宋月華攬過他脖子,溫聲道,“房契上的名字看清楚沒,那是你的名字,你要不想賣掉,誰也賣不了,你娘沒有房契,白家人也承認房子歸你所有,除了你,誰也動不得。”
“嗯!”白書紅著小臉道,“我會保護好爹爹的房屋。”
幾人回到家後,宋月華叫來柳雪,白書把房契遞給她。
“阿姐,這是房契,宋姐姐幫我們把房子要回來了。”白書解釋道。
柳雪驚呆了,問道,“你當真去找縣太爺了?”
宋月華嗬嗬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柳雪一把抱住白書,激動道,“阿爹的房子回來了!”
白書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又被觸動,眼眶一紅重重地嗯了一聲。
房契雖然到手,但房子的租契依然算數,接下來的一年內,房子還是得讓邊家人繼續住。
對於這一點,柳雪看得很開,“住在大院方便看管豬場跟雞場,這屋子往後估計還得租出去,但是,往後要租多久,租給誰,這都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
“對。”白書笑著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