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一架馬車停在了桃源村學堂門口。
福滿樓的花掌櫃帶著六歲大的花寶兒下了馬車,經周大富的引見,易夫子把關,宋月華也見到了花寶兒。
小女孩身材嬌小,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對襟長裙,脖上套著個銀環,左右兩邊各垂著小辮,頭上彆著翠玉小花,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小小的櫻桃嘴,像隻小貓一樣惹人憐愛。
同易夫子一問一答下,也沒看出什麼問題,於是便決定留下來。
花掌櫃想留下兩個丫鬟照顧花寶兒,易夫子道,“學堂既沒有男女之分,亦不應有主仆之分。”
花掌櫃為了難,他的寶兒才6歲,天天家裡村裡兩頭人累不住不說,也不安全呐。
若是在村裡租個房屋,丫鬟小姐住裡頭,想想還是不安全。
算來算去隻能住在學堂,吃住且不說,要是沒有丫鬟,日常瑣事寶兒哪裡能做得好,
想了想,花掌櫃道,“我這裡還有一小女,夫子看看能否一同收下,她們姐妹二人留下,也好互相照顧。”
說完,花掌櫃就把10歲的花細雨給推了出來。
易夫子點點頭,問過一遍後,把花細雨也給收下了。
花掌櫃走到外麵同兩人各種交待,花寶兒撅著嘴道,“爹爹,你明日再過來,要是我過不慣,就將我接回去吧。”
花掌櫃一時為難起來,想起父親的話,一咬牙道,“念書本就來不是易事,哪能說回去就回去,細雨,你好好照顧小姐,我留下了米糧吃食,莫在這方麵虧待了小姐。”
“老爺放心,我定不會讓小姐受委屈。”花細雨道。
“花老爺!”宋月華喊了聲花掌櫃,把人引到一旁,低聲道,“我有一事相問,還望花老爺莫介懷。”
這女子在學堂地位應不一般,花掌櫃客氣道,“姑娘儘管問。”
宋月華問道,“聽聞花小姐氣走了好幾任女夫子,可否告知是什麼原因?”
花掌櫃一時語塞。
宋月華又道,“您把問題說出來,我們才好對症下藥,您說是不是。”
花掌櫃猶豫片刻,低聲道,“小女耐心極為不佳……”
沒耐心,學不會還能另說,沒耐心,那脾氣可就不太好了。
宋月華道,“表現不佳者,夫子都會打手板,還請花掌櫃諒解!”
花掌櫃張了張嘴,看著宋月華一臉要不你就把人帶走的表情,活活把話語咽了下去,“還請夫子打輕些!”
宋月華點頭,反正是打過招呼了。
花掌櫃回頭看著花寶兒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一咬牙,鑽進馬上,讓馬夫趕緊離開。
花寶兒馬上同花細雨抱怨道,“細雨,你瞧爹爹跑那麼快,就這麼想甩了我不成!”
“老爺是不舍,”細雨安慰道。
花寶兒哼了一聲,轉身回房去了。
宋月華同謝瑜道,“把花寶兒分到舊班去。”
“這不合適吧……”謝瑜道。
今年新入學的學生都在新班,獨把花寶兒放到舊班去,進度也合不上啊!
宋月華道,“怎麼會合不上,花寶兒好歹受過女先生的教導,放過去剛剛好。”
那花寶兒可不像肚子裡有墨水的樣子,既然宋姐姐這麼說,她照做便是。
第二天,謝瑜與眾人介紹了花寶兒跟花細雨,然後開始講課。
聽了一會兒後,花寶兒站起身就朝外走去,謝瑜馬上叫住道,“你要去哪裡?”
“這課聽著太無聊了,我想出去散散步。”花寶兒道。
一旁的花細雨也欲起身,謝瑜立馬道,“花細雨,你坐下,花寶兒,你回來!”
花寶兒充耳不聞,徑直離開了講堂,花細雨不能不管小姐,隻能小聲道,“謝夫子,對不住。”
“站住!”謝瑜氣得不行,抓過竹條起身朝著兩人過去。
課堂上的何雷,蘇元寶等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謝瑜氣勢洶洶,花細雨被嚇住了,一旁的花寶兒可不怵。
謝瑜站在花細雨麵前道,“課上亂走動,十板,把手伸出來!”
花細雨老老實實伸出手,謝瑜一竹條抽了下去,手心處立刻抽出一條紅印。
講堂的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謝夫子打人可從來不虛的,這一下,沁人心脾。
一旁的花寶兒跑回來阻止道,“你憑什麼打人,住手,快住手。”
花寶兒想要去攔住,結果竹青青把人擋住道,“夫子按規矩辦事,要不是你,她也不會受這罪!”
抽完十下後,謝瑜又轉向花寶兒道,“放心,不會少了你,也是十板,把手伸出來!”
“我不伸,你算什麼東西,敢抽我!”花寶兒叫喊道。
竹青青直接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抽了過去,“不敬夫子,給你一耳光算輕的!”
花寶兒懵了,這輩子她就沒挨過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沒受過這種委屈。
“伸手!”謝瑜道。
一旁的花細雨連忙跪下道,“夫子,讓我替小姐挨了吧!”
“這裡是學堂,隻有學生,沒有小姐,花寶兒,把手伸出來!”謝瑜厲聲道。
花寶兒捂著臉,委屈的眼淚流了出來,所有人都盯著她看,看她這狼狽的模樣,爹爹竟然把她扔在這麼個破地方,她想回家,她要回家!
“啊……”花寶兒嚎啕大哭了起來。
謝瑜掰開她的手,抽了一下,花寶兒哭得更凶了,謝瑜半點沒有心軟的意思,整整十下,不多也不少。
打完指著課桌道,“現在回去,不然一人又是十下!”
兩人都被打怕了,乖乖地坐了課桌上,花寶兒哭得雙眼通紅,眼淚止不住地掉。
在花寶兒抽噎的聲音裡,謝瑜講完了一堂課。
“花寶兒,你會不會念三字經?”蘇元寶坐在花寶兒的前麵,轉過身朝她問道。
花寶兒冷哼一聲,沒有理他。
然後就聽到蘇元寶朝著旁人大聲道,“這個花小姐原來還是個白丁呃,哈哈哈!”
“誰說我是白丁!”花寶兒連忙辯解道。
“那你現在寫給我們看!”何雷嗤笑道。
花寶兒氣得不行,一把拿過紙筆,寫了一句就寫不下去了。
何雷嘖嘖兩聲道,“還真是個白丁啊!你那老爹是不是儘顧著乾活,都不管教你啊,還小姐呢,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小姐,莫不是私生子?”
“胡說八道!”花細雨連忙過來維護花寶兒,“你憑什麼侮辱我們家老爺,你們的爹娘隻怕是連字都不識得!”
周起開口道,“侮辱你們家老爺的,不是你們家小姐嗎?富家小姐,連三字經都寫不出兩句,你們老爺的臉怕是早被她丟光了。”
蘇元寶嘿嘿一笑,就見陳林也開口道,“我們爹娘都是泥腿子,不識字也正常,你們家不缺銀錢,養出這麼個小姐才奇怪。”
“沒錯。”馬虎也在一旁點頭。
“你們!”花寶兒猛地站起身,氣不打一出來,指著幾人道,“你們欺負人!”
說完就跑了出去。
“小姐!”花細雨也追著跑了出去。
馬虎問道,“我們在欺負人嗎?”
“沒錯,就喜歡欺負這種蠢貨!”蘇元寶道。
當天晚上。
宋家剛吃過晚飯,宋月華帶著大小寶在院裡消食。
小玉在屋裡刺繡,小瑜在準備明天的早課。
大門被拍響了,宋月華把大小寶抱進屋,然後出去應門。
來的是夏娘子,隻見她神色著急道,“姑娘,花寶兒跟花細雨,她們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