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華腿比腦子快,等到河邊,看到船上下來一批綁住的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買人。
眼看旁的牙人也過來了,候五趕緊朝著人群大喊了聲。
“有功名的站過來,這位姑娘要選夫子!”
被賣的人哪個不是為奴為婢,能不被磋磨死就算好的了,居然還能當夫子。
人群中頓時竄了出來好幾個人,候五趕緊把這群人帶到一邊。
宋月華聲明道,“如果敢有欺騙者,不管有沒有用,都會被再次發賣。”
有幾人悄悄退了下去。
留下來的,兩個秀才,一個舉人,一個無功名的刀疤臉。
宋月華無語地看向刀疤臉,“剛剛我說的話,你沒聽清?”
“聽清了!”
刀疤臉道,“你隻說找夫子,又沒說文夫子還是武夫子,難道我堂堂探花算不得功名?”
“你是探花?”宋月華吃驚道。
刀疤臉嘿嘿一笑道,“武的!”
那也很厲害了,宋月華又問道,“犯的啥事?”
刀疤眉眼一瞪,隨即又耷拉了下來,悶聲道,“老子啥事也沒犯,上司得罪了人,就拉老子背鍋。”
宋月華直覺這人不錯,對刀疤臉道,“你,我要了!”
“當夫子?”
“當夫子。”
得到肯定後,刀疤臉一臉安心,一旁的人羨慕得不行。
這時老舉人喊道,“我曾任翰林院編修,姑娘,你看我行不行。”
一旁的兩個秀才沒有官職,也跟著喊道,“我乃秀才功名,姑娘若選我,小生此生必不相負。”
宋月華,“……”我是找夫子,不是找對象。
她問老舉人,“你犯啥事了?”
老舉人悲憤道,“老朽一生清廉,我一個小小的編修,無權無勢,此次受罪皆因被人所牽連。”
宋月華朝著青年秀才方向,看了一眼,秀才趕緊抹了把臉,儘量展現出自己俊朗的外形。
這時,旁邊老舉人的哭聲陡然變大。
宋月華嫌棄地看了眼老舉人,道,“彆哭了,就你啦!”
兩個秀才不敢相信,她居然選了個老頭,不甘地問道,“姑娘,為何選這老人,而不選我們?”
宋月華莞爾一笑,“我就喜歡年紀大的。”
秀才,老舉人,“……”
宋月華把人選好後,正準備帶走。
老舉人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宋月華麵前,重重地磕了個頭,哀聲道。
“能跟姑娘走,是老朽的福氣,可老妻還在這裡,請姑娘憐惜一並帶上,老朽夫妻二人,這輩子做牛做馬,感恩不儘!”
本來心灰意冷的秀才,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兩個年輕俊朗的秀才公,怎麼想都比老頭子老婆子要合算吧。
就秀才正欲開口之時,宋月華已經點頭了,“那就帶上吧。”
兩秀才,“……”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啊!
老舉人名字是易水寒,妻子叫夏滿春,是一個很端莊的婦人。
儘管此時處境落魄,但舉手投足間儘是掩不住的優雅。
看到刀疤男名字的時候,宋月華抬頭看了他一眼。
段一刀,果然人如其名,挺合刀疤男氣質。
三個人,一共25兩銀子,直到身契辦好,宋月華的心還在痛。
幾人連件換洗衣裳都沒有,宋月華又去布莊買了1匹棉布,2匹粗布,又花了2兩銀子。
結完帳,人都麻了。
儘管如此,宋月華還是包了一輛馬車,趁著夜色,把幾人送回家。
學堂還在刷白,這幾天也不能入住。
宋月華先安排三人洗了個澡,再把家裡幾人叫來,一一介紹。
小玉跟小瑜乖巧地同易舉人夫婦問好。
等輪到段一刀的時候,兩個小丫頭被他臉上的疤給嚇了一跳,小玉擋在小瑜前麵,結結巴巴地喊了聲。
謝文武膽子大,同段一刀還沒說上兩句,就夫子,夫子地喊上了。
不愧是她的徒弟,宋月華讚道。
晚飯是宋月華跟謝文武一起做的。
考慮到幾人這幾日沒有好好吃過飯,準備的都是清淡的菜色。
豆腐魚湯,清炒菜心,珍珠糯米肉丸,蒸蛋羹,涼拌粉絲,海菜排骨湯,每人配上一碗滿滿的乾米飯。
看著這一桌子菜,三人都驚呆了。
從進了這農家小院後,便沒指望再嘗肉味,吃乾飯。
結果第一天,就吃到這麼豐盛的飯菜,這哪裡是把他們當奴才。
不止舉人夫妻感激涕零,連段一刀也是一邊流淚一邊扒飯,就是畫麵不怎麼好看。
飯後,易舉人夫婦睡一間炕房,段一刀跟謝文武睡柴房。
夫子的事情落定後,宋月華鬆了一大口氣。
關於招生這一塊,她也考慮了許多,雖然不指望這個賺錢,至少也得保持收支平衡。
現在銀子還剩下13兩,建房前她就在木匠那裡定了12套馬鞍桌,還有一套定製的教案桌,一套書桌,一個書架。
既是老客戶,又是大客戶,自然不能少收,一共是5兩銀子。
等過幾天,同楊木匠結完帳,手裡就隻剩8兩銀子。
宋月華數了數銀子,深深地歎了口氣。
古話常說,花錢如流水,這哪是流水,明明是發大洪水。
第二天,宋月華把布匹交給小玉小瑜還有夏娘子,讓她們幾個儘快把三人的衣裳縫製出來。
易夫子被安排抄寫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多部蒙學書本。
段夫子帶著謝文武在院裡學習拳腳功夫。
為了不暴露三人的身份,這幾天家裡不能來人,宋月華讓謝瑜把小學堂先停了,
大寶小寶也送到王婆婆家,讓她照顧幾天。
牆麵刮白隻用了幾天,學堂這邊總算完工了。
易夫子三人收拾了一番,再換上體麵的衣裳,果然氣質斐然。
待工匠離開後,眾人在學堂看了一圈,皆是讚不絕口。
聽說往後要住在這裡後,易舉人夫婦內心深感不安,同宋月華道,“姑娘,我們哪能住這麼好的房子,這,這於理不合啊!”
宋家的本屋,是一半磚頭房,一半泥磚房,院裡也沒有通鋪石板,反而留出不少地種菜,養雞。
學堂的屋子不僅全是磚頭房,屋內刷白,屋外地麵全貼上了地磚。
而且宋月華還說,兩位夫子都有自己單獨的住房,易夫子甚至有自己的書房。
雖然主家人好,但他們也不能欺主。
宋月華把幾人叫到一起,同兩位夫子道,“關於兩位夫子的來由,我是這樣打算的。”
“易夫子,您的舉人身份太招眼,對外隻能稱秀才,祖籍雲夢州,遊曆至此。”
“還有段夫子,您的榜眼功名不要提及,隻說是個普通的武學夫子,村裡沒人會去追究。”
然後,宋月華又同家中幾個小的交代道。
“兩位夫子的來曆,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連王婆婆也不許說,事關重大,你們務必要保密!”
三個小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謝文武馬上保證道,“師傅放心,我誰也不說,家裡人我也不說!”
小玉小瑜也一臉嚴肅地做了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