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淡淡的彩雲在天幕飄蕩著,霞光撲灑在紅塵客棧的後院內,連每一棵樹都被蒙上了一層幻夢般的色彩。
林言才跟著玥兒出來,心頭還想著是不是到晚膳時分才能見到軒轅明夕,結果一轉彎就望到了對麵八角亭裡的神仙側臉。
他......沒事,可,可真好......
見她停了步子,玥兒輕聲道:“想過去嗎?”
“不,不用了。”
林言就近坐在樹下的石桌前,她撿了個正對著八角亭的位置,如此來隻要微微抬頭就能看到。
石桌上放著一盤紅彤彤的荔枝,她隨手抓起一顆,還未剝開,便有晶瑩剔透的果肉送到嘴邊。
“來。”
“謝謝公主,我自己來,你也吃。”
甘甜的汁水化在嘴裡,原本很美味,她卻有些嘗不出味,目光有意無意地朝對麵望著。
他的麵色看起來挺不錯,春水眼還盈著笑意,林言的嘴角也不自覺揚起,視線又在他身上遊走了一圈,當目光落到左手的白紗帶時,心些微泛沉。
即便隔著一池水,目光雖未曾朝她看去,可軒轅明夕卻早在她邁出木門時便捕捉到了山嵐色的裙角,如同一片初春的嫩芽。
聽著她歡快的語氣,心好似石頭落地。
念及情蠱之事,軒轅明夕思索著是否該與她如實相告。
晚風輕輕地吹來,八角亭邊的檀香煙霧嫋娜地飄散開。
司馬連玨握緊茶杯的指節泛著一絲青,語氣略有些凝重:“二弟三弟,此次遇襲之事我實在有愧。若非你們,我早已命喪黃泉,如此救命之恩大哥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
南宮昱斜靠在躺椅邊,他難得有這樣不端正之時,低聲回了句:“大哥,那些刺客真是二皇子派來的?”
檀香煙霧起了又散去,司馬連玨長長歎了口氣:“不錯,此事說來有些複雜,個中的牽扯也非一言兩語能夠道清......皇位之爭本就殘忍。”
“大哥,二皇子此番行刺未果必然會另有準備,我想眼下你並不適合回宮,”軒轅明夕右手的指尖輕輕在扇柄上摩擦著。
南宮昱難得輕勾起唇角,眼裡卻有一絲冷笑:“請君入甕嗎?”
“恩,二哥生性急躁,若非有大將軍上官雄作為後盾,他斷不可能成為兄長的威脅,如今他加快步伐想必已是迫不及待,權位之爭向來充滿了殺戮與鮮血,”司馬連玨眼底浮上些暗沉。
想到自己,軒轅明夕對他的話深有同感,遂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這或許便是出生於皇家享受榮華富貴的代價。世間之事本就不易,人在得到一些恩賜之時,往往意味著付出其餘之物作為交換。”
“得到?”南宮昱低喃了聲,原本平和的眼眸湧上一層暗流,複而又消失無蹤:“大哥,反正明日就去柳澤山莊了,那裡守衛森嚴,二皇子斷是不可能再做出些什麼。”
司馬連玨收回握住茶杯的手,輕捏了捏指節:“嗯,也隻得先做此打算,待時機合適些再回去罷......”
落在八角亭裡斑駁的樹影往外偏移了幾分,軒轅明夕垂著眼睫:“索性那晚隻來了一名死影,若不然還真有些令人心驚。”
“嗯,當時我與大哥本就昏沉,死影又能輕易散形,根本無有可攻之處,”南宮昱眉頭輕動。
餘光微斜,軒轅明夕剛好見到林言伸手去捉滾到桌邊的荔枝,她一把抓起,還衝玥兒笑了笑。
他收回目光,繼續道:“說來,大哥最該感謝的人當屬玥兒,無論小蓮還是滄夜,無一不是為了守護她,不過玥兒這般奇女子世間確實難得,三弟,你該好好待玥兒才是,”說罷他拿扇柄輕輕拍了拍南宮昱的肩膀。
此話乃有意為之,軒轅明夕深知南宮昱的打算,也清楚他目標堅定。
聞言,南宮昱靠在躺椅上的身子立直了幾分,冰涼的瞳孔裡閃出幾許光來:“自然,我此生非玥兒不娶。”
“聽阿城說滄夜武藝高超,品性極佳,又與玥兒一同長大,哦,還生得俊朗非凡,”司馬連玨鬆開緊繃的肩膀,展開了好看的酒窩子。
“大哥,可彆拿三弟說笑了,一會他可真要飛出去找滄夜仔細看一看。不過若論長相,世間可難找出能與三弟匹敵之人。”
“二位兄長今日可真是好興致,儘拿小弟消遣,”南宮昱的話裡帶了幾分笑意,眼裡的光也未見得黯淡。
隔得有些遠,原本林言並未聽清幾人在說些什麼,但這兩句倒是躥進了耳朵裡,她並未見過滄夜和玥兒相處的場景。
她興衝衝地湊過一張八卦臉:“公主,滄夜大人長得也不比南公子遜色幾分,武藝也高超,而且你們還是青梅竹馬——”
話未說完,嘴裡就塞進來一顆荔枝。
玥兒泛起小梨渦:“你忘了許多事,日後若想起來,倒是我要取笑你了。”
哎,這是什麼話?
林言勉強塞下最後一口荔枝,正準備繼續八卦。
玥兒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看有人呆會怕是要吃不下去飯咯。”
幽香的氣息遍布在鼻尖,盤子裡散落著一堆荔枝殼,林言輕微地打了個嗝。
此時,從對麵的八角亭裡傳來了洛嵐嫣歡快的笑聲:“呀,你們還在聊呢,快收拾收拾,該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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