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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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揩了下眼角,陳嘉之走過去:“你一直等到現在嗎?”

呲啦一聲,沈時序把煙頭扔進垃圾桶上方的煙灰盆,啞聲說,“剛來。”

盛滿水的盆裡浮著十幾個洇濕的煙頭,水底沉澱著一層薄薄的焦油。

“對不起。”陳嘉之捂住臉,“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

沈時序跟沒聽見似的,“進去穿件衣服,下樓吃飯。”

回去披了件寬鬆的針織毛衣,陳嘉之跟著沈時序到下樓,貓貓一見他來,順著腿就往外上爬,繞過玄關的功夫就爬上了肩膀。

餐桌擺著許多無人動過的菜式,“這都是你做的嗎?”他把貓貓抱在懷裡。

“玉芝蘭送來的。”沈時序在廚房進進出出,看樣子要倒掉,扭頭問,“家裡隻有麵條,吃嗎?”

“為什麼吃麵條。”聲音輕輕的,“這些沒吃過啊。”

並未等到原因,麵條煮好時天際泛著魚肚白,c市開始蘇醒。

“你是不是一直都沒休息?”陳嘉之夾著麵,呐呐地問。

沈時序坐在對麵:“睡不著。”

“那今天要上班嗎?”

“有手術。”

道歉的話還未說出口,沈時序提前說,“不用道歉。”

“我想問幾個問題,可以嗎?”抿了抿唇,陳嘉之忐忑地補,“其實有很多問題。”

沈時序放下筷子望來,“問吧。”

“你為什麼要調查我。”陳嘉之嗓音很輕。

“你一個人在國內,我不放心。”這是實話。

沒發現其他的就好,陳嘉之放下心,“那你怎麼知道taffy是我,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

“是你先裝不認識我。”沈時序言簡意賅,“因為頭像。”

“那顆糖你還記得?”不敢相信,但陳嘉之肯定道,“11年了,你還記得!”

沈時序似乎是笑了,陳嘉之鼓起勇氣,“我發的那些消息好像很蠢。”

沈醫生你有男朋友嗎。

沈醫生我可以追你嗎。

“對,很蠢。”

陳嘉之哀怨瞟了他一眼,“也沒有吧。”

氣氛靜了靜。

“其他事我不會再問,這件事你一定不能撒謊。”沈時序定定望來,“告訴我,快則半年長則一年的事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這關乎能否活下去。

無言半晌,陳嘉之用筷子攪著麵條不說話,沈時序斥道,“吃不下就彆吃,玩什麼。”

等想好理由,他才抬頭,“瑞士還有些事沒處理,假如處理好了我一定不會再走,我一定會好好表現。”未說出口的話是求你原諒,求你複合。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姥姥和母親都已去世,陳萌全球巡演,瑞士還能有什麼事?

結合當年所見所聞,不免產生歧義:跟x先生沒斷乾淨,假如斷乾淨我一定好好表現回到你身邊。

可深究起來又有些不對勁,沈時序垂著眼,加重語氣,“到底是什麼事。”

就在氣氛焦灼不下時,房門響了。

“我知道你在裡麵啊,剛在樓下問了物業!快點的開門!”餐廳也掛著視控器,幽藍色的屏幕裡映著急吼吼的郝席,沈時序去開門。

“昨天網上瘋傳的停車場砸車是怎麼回事。”

“你砸蘭博基尼乾什麼,車裡坐的誰。”

“我怎麼聽沈叔叔說是陳嘉之,這關陳嘉之什麼事。”

“難不成蘭博基尼是他的,你砸他車?”

“兄弟,那你可真是出了口惡氣!”

“閉嘴,不然就出去!”沈時序先從大理石屏風後走出,郝席跟在後頭,“臥槽你幾個意思啊,群消息不回就算了還辱罵兄弟,兄弟們擔驚受怕一整晚,生怕你又走老路吃愛情的苦,你知道我身上的任務有多重嗎,那幾個自己不當出頭鳥,指使我誒不說這些了,昨天到底怎麼回事,視頻裡的人陳嘉之吧?他為什麼在你車——”

話音戛然而止。

餐廳碰麵,陳嘉之局促站起,“好好、久不見。”

“車裡。”話音陡然拐彎,郝席傻了,“還在你家裡?!”

餐桌擺著兩個湯碗,顯然兩人正在吃早飯。

陳嘉之睡衣外麵套著寬大的毛衣針織衫,看上去像沈時序的衣服,郝席顫動的眼珠先是落在陳嘉之身上,又轉移到餐桌上,最後回到一旁的沈時序。

“你們!”難以置信地憋出一句,“你們和好了?!”

見沈時序無動於衷,陳嘉之趕緊解釋:“沒沒、有。”

這句沒有顯然讓郝席更加誤解,問題劈頭蓋臉砸來。

“那你穿著睡衣在他家裡吃早飯?”。

“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乾什麼?”

“是不是為你砸的車?還是說砸的是你車?”

“你現在在這裡做什麼?”

問題太多了,陳嘉之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

沈時序皺了眉,“你先走,晚點聯係。”

問幾個問題就這麼維護,兄弟竟真的自甘墮落?!

“走什麼走!”郝席一下子就被點燃了,“你忘了那幾年怎麼過來的啊,你倆什麼關係一起吃早飯啊?”

“我叫他來的,早飯也是我做的。”沈時序沉下臉,“行不行?”

“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郝席指著陳嘉之,卻用質問的眼光睨沈時序,“他當初一走了之半個音訊也沒留,你忘了啊?11年來問過你一句嗎?有半點喜歡你放不下你的樣子嗎?”

還維護呢,郝席簡直氣瘋了。

“且先不說這個,就當狗血電視劇陳嘉之他失憶了,他記不起你聯係方式了,他找不到你了!”

“那自傳怎麼解釋?自傳寫的清清楚楚,瑞士有個完美男友這你知道吧?!”

“人家在一起生活很多年了,就連他姥姥小姨都見過,家人蓋章認可了的。”

“難不成你也失憶了?還是說你心甘情願當3啊?!”

“咱們這個圈子說大也不大,我還奇怪呢,前幾天中恒那邊傳出消息,說過幾天太古裡要舉辦陳嘉之的自傳簽售會。”

“兄弟你要不要去看看,人台子都已搭好了,宣傳得熱火朝天的!”

“說完了麼,說完了走。”沈時序麵無表情地說。

“你真是太棒了,現在是刀槍不入了!得,我問他總行了吧?”

快步來到麵前,郝席再次意味深長看了眼沈時序,“有些問題,你一定比我想知道答案吧?”說畢他轉回臉,質問道,“你跟x先生分手了?”

這幾天曖昧到昏頭,抑或彼此都不想捅破窗戶紙,現在他人扯開遮羞布,血淋淋的刀尖直往心窩子紮。

“說話也要有限度。”嗓音帶著慍怒,沈時序拽住郝席,“出去!”

郝席踉蹌兩下掙脫,“是啊,說話要有限度,更何況做人?”他死死盯著陳嘉之,輕飄飄地催,“回答啊。”

說清原委勢必牽扯當年陳霓死因,屆時沈時序會怎樣?還有那柄名為“胃癌”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高懸於頂。

有時候,謊言也無法遮掩謊言,於是隻剩承認這條路。

“是,分手了。”陳嘉之硬著頭皮承認莫須有。

“所以當年你就是喜歡彆人,分手又覺得沈時序好了,又回來找他?”

這個問題的確如郝席所說,沈時序並未再製止。

但隻要不涉及當年和胃癌,陳嘉之很勇敢,不會為將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沈時序這麼維護他,他不能不堅定,他也要朝他走。

“是,我想找他複合,求他原諒。”

“嗬,一邊用跟前男友的戀愛經曆寫書,開簽售會,一邊穿著睡衣跟前前男友吃早飯。”郝席嘖嘖鼓掌,“陳嘉之,你好手段啊。”

事情似乎馬上就要朝著不受控製的方向走,沈時序強行拽住郝席離開,郝席怒氣衝衝,“我就問最後一個問題,問完就走!”他話鋒一轉,再次看向陳嘉之,“你還會不會走?彆哪天不喜歡又跑了!”

可是這個問題陳嘉之永遠無法給出準確答案。

有人沒走完化療程序就死了,有人做了手術也死了,有人甚至什麼都來不及做就死了

房間一片死寂。

半晌後,郝席扯正衣服輕輕笑了聲,“兄弟,你心涼不涼?連一句不走都做不到,還求他媽什麼複合!”

“或者你怕不怕?過幾天不喜歡你了,再一走了之11年,把你當傻子一樣玩,把你玩死!”

“不怕曆史重演的話,我是祝福的。”

“不過,像陳嘉之這種朝三暮四的人。”

“真的配得上你的喜歡嗎?”

怒問完最後一句,砰然砸關的房門像炸彈炸開,炸碎了屋內洶湧的情緒。

怒不可遏的詰問消失,但死寂在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當新日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戶,乍泄在沈時序肩膀時,他動了動,問,“為什麼還要走?”

視線驀地迷離,從‘發生什麼都不準下來’那一刻開始,陳嘉之就已清楚,和好如初輕而易舉,在沈時序那裡,自己甚至有無限作死和取得原諒的權利。

但也更清楚自己優柔寡斷所造成的詬病。

給不了答案又舍不得遠離,在一次次靠近中忘乎所以。

至少要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能談以後,如果不行,那不如讓他帶著恨意。

希望和答案要並存,拆開哪一頭都是無可挽救的傷害。

所以,他顫抖著嘴唇:“對不起。”

僅隔了一張餐桌,卻好似隔了萬千銀河,沈時序靜靜望著他,“還要走是不是?”

胃部密密麻麻疼起來,陳嘉之捂住臉,點頭時,喉腔發出如小獸般瀕死的哀鳴。

“那就這樣吧。”微不可聞的喟歎響起,嗓音已經澀到極點,沈時序說,“不要哭了,把眼淚擦一擦。”

“然後走吧,從今以後想去哪裡去哪裡。”

“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也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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