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仲文沉著聲音:“你說。隻要為了沈棠,我都可以配合。”
“那就好。請葉少趕緊把離婚協議簽一簽,放了沈棠。”雪莉開門見山。
葉仲文眸光一沉,眼神變得鋒利。
“嗬嗬嗬嗬。”林之元尷尬地笑著要把雪莉帶出去,“雪莉小姐請見諒,葉少身體不適,現在不適合說這個話題。”
雪莉推開他,不懼地瞪著葉仲文:“葉少不要再逃避了。”
葉仲文咬著牙關:“沈棠讓你來的?”
“沈棠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怎麼讓我來?”雪莉憤憤地回,“葉少以為不出現在她眼前,她就可以像以前一樣,自己好起來了是嗎?”
葉仲文神色變得凝重,沒有說話。
緊接著,雪莉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情緒:“廢話不多說,我今天隻有一個目的,請葉少答應把字簽了,如果現在能簽是最好。這樣,才能真正救沈棠的命。”
“這是我和沈棠的事。”葉仲文麵如冰霜地回,“我們自己會解決。”
雪莉冷冷一笑:“我料到葉少會這麼說。所以,我特意帶了點東西來幫助葉少。”
說完,打開腳邊陳舊的行李箱。
葉仲文把目光投過去,印象中似乎在哪裡見過。
緊接著,就見雪莉拿出一頂白色球帽。
這球帽他見過,是沈棠的。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雪莉看向旁邊的林之元。
林之元後知後覺地出去。
雪莉將球帽遞給他:“這帽子是你的,還有印象嗎?”
葉仲文接過球帽,他也曾這樣以為過,隻是沒想過去證實。
“那年我父親帶沈棠來到沈家,如果我沒記錯,她那年12歲。就在你們葉家那個高爾夫球場,你幫過她,還給了她這頂帽子。你看看這帽子還和新的一樣,就應該能想象,她是怎樣一直當作寶貝藏著。”
葉仲文不傻,眼底瞬間泛了紅,突然間恍然大悟。
雪莉將他的震驚收進眼裡:“葉大少應該不會記住像她這樣的女孩兒,但這個女孩兒卻默默喜歡了你最起碼十年的光陰。”
葉仲文說不出現在的感受,似有好幾股力量同時在將他撕裂。
“原來......那個人是我。”他笑了,然後快速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你生來就是擁有一切的人,應該是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真心這種東西。所以這份真心,你也並沒有珍惜過。”雪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以前我對沈棠說過,不要喜歡你這樣的人,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這個代價可能是她無法承受的。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果然付出了代價。
“她那樣一個內心強大的人,現在躺在醫院裡像個活死人一樣。我當初那樣罵她,她都執意要留下的孩子,因為你的自私,還是失去了。”
聞言,葉仲文心像被刀割一樣,痛得一張臉慘白。
“你現在這幅樣子,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後悔的吧。”雪莉不屑於他現在任何的痛苦,“她的痛苦,你也瞧見了。如果沈棠有做過虧欠你的事情,到現在也應該扯平了吧。你們這段孽緣,也是時候該讓它結束了吧。”
見葉仲文不語,她繼續說。
“無論你的後悔有幾分真,與其在這裡頹廢,不如做點應該做的事情。三年的時光,如果你也曾經有過那麼一丁點對她的感情,不要再繼續糾纏,請你放手,給她重新開始的希望。”
葉仲文壓著聲音:“你現在告訴我這一切,要我還怎麼放手。”
“告訴你這一切,隻是想讓你看清楚現實,你不配擁有這樣的真心,更沒資格再繼續傷害她半根頭發。”雪莉毫不客氣地說,“好好思考一下吧,你曾經對沈棠做過的所有事。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的,葉少。彆再讓她承受了,不要再讓她痛苦了。像個男人一樣,放手。”
葉仲文輕扯嘴角,竟是無言以對。
“我想救沈棠,但解鈴還需係鈴人。是要讓她死,還是要救她,葉少做個決定吧。”雪莉說著轉身,“這箱子裡的東西都是關於你的,你慢慢看。
“還有,那時候為了能再見你一麵,沈棠在葉家高爾夫球場打過工。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東港市圖書館三樓有一個專櫃叫‘共同日記’,裡麵有關於你的內容。”
雪莉走後,葉仲文鎖了門,將箱子裡的畫稿滿滿鋪了一地。
每一頁畫稿上,畫的都是他。
那些生澀又認真的線條,勾勒出的是各種各樣的葉仲文。
他側躺在畫稿上,手撫過那些已經泛黃泛舊的畫紙,想象著沈棠窩在她那間光線不好的房間裡,一筆一筆畫著這些畫稿的樣子。
幼時從懸崖邊被救回的那一刻起,他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除了仇恨,一切都再與他無關。
他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人會愛他。
這畫稿上的每一筆,都是最質樸最真實的愛。
三年的一切,在此時似電影般在腦中不停播放。
沈棠看著他的眼神,那些溫柔的,期待的,失望的,氣憤的,痛苦的,化作一把把無形的利刃,在他血肉間,緩緩地割,慢慢地戳。
他無地自容,可一切都晚了。
他親手將這個愛自己的人,變成了自己踩在腳下的影子,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他伸手捂住疼痛欲裂的胸口,想要大聲嘶吼,可是怎麼也喊不出來。似一頭放棄抵抗的凶獸,淚水一顆又一顆地順著痛苦的麵容變得斑駁。
徹夜未眠。
早上,他將畫稿收齊放好,洗漱乾淨後一個人開車離開了Kg。
他先到了高爾夫球場,要人事部把人事資料找出來給他。
球場經理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誠惶誠恐地趕過來。
葉仲文把他們都轟出去,在人事庫裡麵找到了沈棠的表格。
沈棠那時年紀還小,屬於勤工儉學的學生。
從他記事起,他身邊就不乏崇拜者,對幼時的沈棠確實沒什麼印象。
看到人事表上麵,沈棠那青澀的照片,葉仲文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看完表,他開著代步車,在高爾夫球場四處閒逛。
他心想,也許他們在某個地方有過擦肩而過,他想要努力尋找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