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就是天族。不過,幾千年後,我才知道自己並不屬於那個世界。”長蟒蛇仙一身白衣,氣宇軒昂。
玖鳶不解地問道:此話怎講?”
長蟒蛇仙忽然並指劃開虛空,銀河碎屑從中裂縫傾瀉而下
“當年我晉位蛇仙時,三清殿的賀禮是九根鎖靈釘。“他撩起衣袖,腕間赫然嵌著星辰煉化的釘尾,“知道為何千年過去,天界寧肯損耗半數瑤池靈脈也要維持這個封印?“
“”
“他們怕的從來不是蛇妖成仙,而是蛇修成龍。“長蟒蛇仙撫過巨蟒獠牙間閃爍的太古銘文,“而我又參透了乾坤倒轉——你看這具皮囊仍戴著枷鎖,神魂卻早已浸透三界法則。“
玖鳶看見一個幻境:雷雲中浮現十萬天兵結成的誅仙陣,陣眼處的封神榜正在燃燒。
“有趣嗎?“他彈指震碎腕間鎖鏈,“當我順從時,他們說妖魔本相難除;當我超越時,他們恐懼這超越本身。“崩碎的鎖靈釘化作星雨,每一顆都映出天帝驚怒的麵容。
琉璃盞突然迸射萬丈青光,那株沉入弱水的青蓮竟在雷劫中蛻變成龍形:“天界真正忌憚的,是有蛇修成了龍身!“龍吟震碎誅仙陣圖的瞬間,嬰王心口蛇鱗已蔓延成覆蓋周天的先天卦象,“不過是困住眾生的最大心魔,就像大祭司您,不就是執著於窺天!“
“”
“這個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比假的還假,假的比真的還真。就算窺到天機又如何?”
玖鳶若有所思說:“至少知道事情的真相,至少我知道師傅為何要封印我的記憶,知道巫鹹族因何而遭到滅族。”
長蟒蛇仙說:“真相就是見光死,除非”
“除非什麼?”玖鳶問道。
“除非你會乾坤倒轉,可惜我的靈力暫時被封住了。還好,我的機會又來了,等這三千年太久了,等本仙脫了這副皮囊,便能脫胎換骨,重新來過。”
“敢問上仙為何會被仙界責罰?”
“那是”
長蟒蛇仙思緒飄到很久很久以前,在縹緲虛無、仙氣氤氳的天界,仙霧仿若輕紗,繚繞於天地之間。
瓊樓玉宇錯落有致,在日光的映照下,琉璃瓦泛著溫潤的光澤,顯得莊重而又神秘。
身姿輕盈的仙娥們,手持剔透玉盤,往來穿梭其中,玉盤裡盛著的仙果散發著誘人的光暈,與這如夢似幻的仙境相得益彰。
幾個仙女聚在一處,身影隱沒在繁茂的仙樹之後,神色間滿是驚訝與好奇,正竊竊私語著。
“你說什麼?長蟒蛇仙觸犯天條?這怎麼可能!”其中一個圓臉的仙女,眼睛瞪得溜圓,聲音不自覺拔高,隨後又趕緊捂住嘴巴,警惕地左右張望。
另一個身形稍顯瘦弱的仙女,微微歎了口氣,神色間滿是無奈:“唉,說來真是荒唐。就因為他要脫皮,這可是修行的關鍵時期,需要仙草滋補自己的身體,便去仙草園采了幾株。”
“幾根草而已,至於這麼大動乾戈嗎?這天界的規矩也太離譜了!”圓臉仙女柳眉倒豎,滿臉的憤憤不平,雙手還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這時,一位年長些的仙女苦笑著擺擺手,眼神裡透著幾分滄桑與無奈:“你不懂,在天界,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後都牽扯著複雜的秩序和權力爭鬥。長蟒蛇仙出身蛇族,那些上仙們平日裡道貌岸然,實則對異類多有偏見,如今修成龍身,不過是借這機會除掉他罷了。”
“算了,彆說了,小心引火燒身。”年長仙女邊說邊拉了拉圓臉仙女的衣袖,眼神裡滿是擔憂。
圓臉仙女這才心有不甘地閉上嘴巴,可臉上那不滿的神情,還是像藏不住的火苗,時不時地跳躍一下。
就這樣,長蟒蛇仙因偷師仙草被打入凡間曆劫。
那時凡俗世間,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冤魂遍野。
一日,他在一片廢墟中,偶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哭聲。
順著聲音尋去,隻見一群無家可歸的冤魂正蜷縮在一處破敗的廟宇裡,瑟瑟發抖。
“你們為何在此?為何不去輪回投胎?”長蟒蛇仙輕聲問道。
一個身形較為年長的冤魂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哭訴道:“仙長,您有所不知。我們這些冤魂,生前或是含冤而死,或是陽壽未儘卻被意外奪取性命,地府不收,天庭不管,隻能在這世間遊蕩,受儘孤苦。”
長蟒蛇仙心中一陣惻隱,決定等待三千年後的脫皮,他施展法力,在生門之後開辟出一個隱秘的空間,將這些冤魂安置其中。
“你們且在此安心,我定會護你們周全。”
從此,這片空間便成了冤魂們的庇護所。
時光飛逝,,來來往往不知多少靈魂在此棲息,憑借著長蟒蛇仙的法力,竟逃過天界的法眼。
時光悠悠,轉眼間,便到了長蟒蛇仙三千年蛻皮的關鍵時刻。
這蛻皮,關乎著他的修行進階,成,則法力大增,脫胎換骨;敗,則修為儘毀,甚至性命不保。
結界內流轉的星屑突然凝滯,長蟒蛇仙廣袖翻卷間,萬千冤魂的嗚咽聲在琉璃盞中彙成漩渦。
他指尖輕點盞沿,青紅雙蓮竟化作兩枚陰陽魚懸浮於蕭燼與玖鳶之間。
“此去蛻皮需曆九重天劫,結界缺口將現於子夜星隕之時。“長蟒蛇仙瞳仁裂成蛇類豎瞳,倒映出玖鳶和蕭燼兩人的麵容,“若助我守住三日,石頭村三百冤靈自當重入輪回。“
玖鳶腰間玉鐲驟響,巫鹹族戰旗虛影在身後獵獵展開:“巫鹹英靈呢?“
“有趣。“長蟒蛇仙心口蛇鱗突然剝落一片,在空中燃成血色符咒,“汝族七十九道殘魂,可隨你征伐複仇——“符咒炸裂的瞬間,無數透明人影從地脈中升起,“亦或永駐忘。“
蕭燼龍紋劍突然嗡鳴不止,劍鞘上的封印符文明滅不定:“交換條件呢?“
“問得好。“長蟒蛇仙忽然扯開衣襟,露出爬滿先天卦象的胸膛。
卦象深處,竟封印著半截龍角:“昭月廿三年冬,北冥冰原上的血月你們真的看見了嗎?“他彈指震碎卦象,龍角碎片化作冰晶刺入蕭燼眉心。
“你!“蕭燼踉蹌後退,額間浮現龍族特有的銀鱗。
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風雪中瀕死的龍女將嬰孩推入虛空,繈褓上分明繡著一個字“燼”。
“當年龍淵結界為何突然崩塌?“長蟒蛇仙踏著星軌逼近,每一步都令空間扭曲,“你們當真以為,巫鹹滅族僅是因窺探天機?“他忽然扯斷腕間星辰鎖鏈,鎖鏈竟化作兩條糾纏的時空長河。
蕭燼握著噬魂劍的手青筋暴起,劍身上浮現出被抹去的銘文——“昭明“二字正被血色侵蝕。
“那是龍族太子的本命劍,卻在滅族夜離奇失蹤。”長蟒蛇仙停下腳步,轉身說道:“三日期限,換兩個真相。“長蟒蛇仙將褪下的蛇鱗按入虛空,整個結界開始坍縮成太極圖案,“替我守著蛻下的舊鱗,莫讓天界的嗅靈使發現。“
話音未落,遠空突然傳來編鐘轟鳴。
七十二道金鎖穿透雲層,鎖頭上竟都刻著“誅“字。
玖鳶揮袖震開最近的金鎖,卻發現鎖鏈內封印著巫鹹祭司的麵容。
“時辰到了。”長蟒蛇仙化作萬丈青蟒盤踞陣眼,褪下的舊鱗開始滲出血色星砂,“記住,當聽見骨鈴響徹三界時,就是出關之時。”
驚天雷鳴淹沒了後半句,褪鱗處迸發的光芒中,竟浮現出蕭燼幼時在玩耍的畫麵。那時他掌心躍動的,分明是龍族才有的蒼藍靈火。
蕭燼厲聲道:“快說交換條件,莫要故弄玄虛。”
長蟒蛇仙冷冷地看了蕭燼一眼,拋下一句話:“那就等我出關後,再告訴你,你是誰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