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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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地宮內,男人手上輕撚著一朵豔麗的海棠花。

那是唯一一個,與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東西。

他五官分明是儒雅溫潤、沒有攻擊性的長相,整個人卻散著陰鷙冷傲的氣場,隱在幽暗之中,隨意地倚坐著,膚色泛著一種淡淡的青白,像是個凍死在寒冬臘月裡衣著單薄的人一樣。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久久未能從幻象中清醒過來。

地宮裡一片死寂,靜到沒有一絲一毫聲響,靜到根本無法感知出時間的流動。

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久到他已經記不清過去了多少年。

良久男人才微微坐正,譏諷一笑。

他這個妹妹,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濫好人,怯懦天真、總是帶著些奇怪可笑的正直……似乎與生俱來就有著極強的共情能力,悲天憫人的慈心。

後來的這無數年裡,他時常會回想起這一刻,時常會後悔莫及,想當初自己不該心軟,不該因為那一瞬間的怪異情緒,放棄那些想法。

——倘若他再多花些心思,多刻意引導幾年,將她養成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的性子,做個草菅人命、惡貫滿盈的壞人,該有多好。

如果她真的成為這樣的人,那麼一切就絕對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男人起身,再往地宮裡走,牆角的明珠發出幽暗的光,映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照出石壁上無數碎裂、塌陷的痕跡。

除了這些嵌在牆裡、受損嚴重的的明珠,整個地宮幾乎沒有其他光源。

但也有例外。

寬敞的廳室內,中央有一個深坑,坑周圍的地麵更是大麵積損壞,布滿深深的溝壑,仿佛被什麼巨力猛砸過,即使如此這裡的地麵也未曾下陷過,異常的堅硬。

而坑中,像是一潭水結出了極厚的冰,裡麵凝著朦朧的白霧,不若正常的冰淩一般晶瑩剔透。周圍是懸浮著無數怪異的紋路,散著幽幽光澤,將平滑的冰麵映得光潔明亮,似是昏暗地宮中的一麵鏡子。

男人走到冰上,將那朵盛開的海棠花放在冰麵,看著又自己力量凝出的花朵,頃刻消散於無。

他嗤笑一聲,隨意地躺下,絲毫不介意透過單薄衣衫傳來的那種刺骨的冰寒。

他望著頂上刻著的浮雕,像是和誰話家常一般閒聊,眼中浮現笑意,道:“我找到她了,她和你長得可真像。雖然她膽子很大,可還是被我嚇得不輕呢。”

下一瞬,神色又冷了下了,“但可惜也隻是長得像而已。”

那個人沒有記憶,不記得前塵往事,在不同的環境中重新長大,是一個新的人。

所以看向他的眼睛是冰冷的,沒有仰慕、沒有依戀,甚至連失望與怨懟都沒有。

不會讓他一想起來就心臟狂跳。

多麼無趣。

“不過沒關係,我會讓她慢慢‘想’起來,讓她以為自己就是你。”男人勾唇,慢慢露出了一個殘忍又愉悅的笑容,“然後再把她的靈魂搶過來,變成我期待的樣子。就像曾經對你做的那些一樣。”

光是想象,他就興奮得難以抑製,四肢百骸被一種美妙的情緒充滿,無法再壓製腦海中那些讓人發瘋的嘈雜異響。

視線變得模糊受阻,仿佛蒙上了一層血色的翳。

“隻是……”他忽然想起幻象的最後,他原本還要再接近那個女人時,她身後忽然出現的那個礙眼的身影。

男人的聲音瞬間變得陰冷,帶著難聽的雜音,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養了條好狗。”

憤怒瞬間灼燒儘肺腑,連帶著方才那些喜悅,讓他更加控製不住自己,一些深藏的陰暗情緒也一並翻湧上來。

倏爾之間,明珠的幽光,在牆壁之上投射下巨大的陰影,分辨不出的形體似乎也隻是完整身軀的冰山一角。

腥氣四溢,地麵湧著一層黏液,一些蠕動的東西鋪展開來。

嘭一聲巨響。

幾乎是下意識地,龐然大物現身的瞬間,便撞向地麵的堅冰,然後便是第二下、第三下……一次比一次更加用力。

整個地宮都在震動,裂痕變得更深,簌簌的碎石落下,但沒有任何塌陷的痕跡。

而堅冰依然無所動搖,沉默地長眠在那裡……

*

夜色正濃。

忙碌了許久,經曆過驚心動魄大戰的祛邪師們,早已回到了客棧,好好收拾一番自己後,累得倒頭就睡,就連美夢都格外香甜。

月華自窗欞灑落在房間的地麵,鋪上一層銀輝。

就在這時,牆麵似乎有什麼東西遊弋其中,形成一個混沌的漩渦。

而後這片混沌突兀地鼓起,下一瞬間,美麗的月色不再,像被莫名的力量一下斬斷一般,極致的黑沉籠罩整個房間。

仿佛是幽冥的深淵尋到了心儀的獵物,心滿意足地張開血盆大口,拆吃入腹。

黑暗之中,一個身影緩緩浮現,青年挺拔清俊的身姿,似瑤階玉樹,依舊是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布袍,卻難掩矜貴從容之氣。

屋內設下的禁製,對他來說仿若無物。

他走近床榻,坐在了塌邊,安靜地看著蜷在被褥中安睡的容顏。

如此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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