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剛才聽見動靜又有人來了嗎?”休息一天蘇千沄將傷徹底養好,此事過後百年心魔除去魔頭整個人性情大變,戾氣內斂。
劉桐軒點了點頭笑道:“都怪小師妹長得太過分,真是驚為仙子,迷倒凡人。”
經過昨日燁泠鳶已經正式拜入銷鋒鏑門下成了老者唯二的弟子。突然想起,劉桐軒向蘇千沄提醒道:“對了師尊找你有事,麻煩千沄兄弟抽空去找師尊一趟。”
“銷長老叫我?我這就去。”蘇千沄點了點頭連忙向老者所在趕去。
還未見老者反而見到了等著自己的燁泠鳶。少女見蘇千沄到來笑嘻嘻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將少年領到了銷鋒鏑麵前。
老者麵露笑容招呼兩小隻坐下,也不倚老賣老與他們同坐,還為蘇千沄倒了杯茶,讓少年受寵若驚。
“抱歉銷長老,所有事態緊急多有冒犯,還請您不要責怪千沄一時愚蠢。”
聽見蘇千沄的解釋老者反而搖頭,他淡淡開口道:“你罵的有沒有錯,老夫確實眼拙險些錯失寶貝。況且老夫又不是錯了不認得庸人。”
他當時是想頂著壓力先將少女收入門中,因為他以為少女隻是下品玄脈。少年態度突然微妙的轉變正是因為少年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可見蘇千沄心思細膩。
然後蘇千沄拿出玄音石讓顧玄悟心理防線崩塌更是讓他震驚少年的心思縝密!再加上蘇千沄先前所言,他不由好奇問道:
“老夫有一事十分好奇,一直想不通,千沄小子你是怎麼知道我想收一個火脈弟子的?”
蘇千沄悄悄抬眸瞥了老者一眼,而後若無其事,悠悠然地喝下著杯中茶水細細斟酌。畢竟他前世在夏國待了幾十年,發生過的事情當然知道,隻是眼下還要尋一個合適的理由。
“不方便說也沒關係,老夫沒有強求。”看著少年有些猶豫的模樣和自己弟子擔心的神情他連忙開口解釋。聽見老者的話燁泠鳶鬆了口氣,拿出手帕給蘇千沄擦拭乾淨嘴角的茶水,還笑話起了少年。
“千沄哥哥,你小心點,茶水都從嘴角落下來了。”
蘇千沄擺了擺手已經想好了說辭,他淡淡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小子原本是白玉城蘇家少爺,對慶雲宗的事跡有所耳聞,機緣巧合猜測您想收火脈弟子為徒。”
“白玉城?!”
銷鋒鏑眼裡閃過一絲震驚,那滅城慘案當時整個夏國都為之轟動。再次看向兩個孩子他的眼裡寫滿了心疼,“抱歉,老夫問了不該問的。”
“這沒什麼,我們早就習慣了。”蘇千沄並沒為之神傷,畢竟就算如此死去的人也回不來了。他繼續解釋道:“傳聞中銷鋒鏑長老修火風兩脈,多年未收弟子,後來收了一個叫劉桐軒的極品風脈少年。”
“當時還有另一條傳聞就是長老困在禦玄巔峰十年沒有寸進,而收了弟子反而突破到了靈玄。我猜長老您是借著參考極品玄脈的屬性突破自身桎梏吧?您又修火風兩脈,因此我又鬥膽猜測您還需要一個火脈弟子。”
說到這裡老者已經忘了和杯中茶水,眼裡寫滿了震驚。蘇千沄視若無睹,一飲杯中茶水,故作尷尬地摸了摸耳垂問道:“我說的偏差還不算太大吧長老?”
銷鋒鏑這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驚歎道:“何止是有偏差,簡直一模一樣,就是老夫心裡所想!”
“看來你那天罵得不錯,老夫確實是眼瞎,閉門造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身處高位逐漸的居然也開始瞧不起他人了,變成了當年自己討厭的人。”
少年抱拳表情誠懇,“長老過譽,不必自賤,我一個廢人可擔待不起。更何況還是家妹師尊,千沄長輩。”
老者頷首,感慨一聲,“你小小年紀心思如此細膩,意誌又如此的堅忍不拔,怎麼玄脈是個廢脈呢?上天不公啊!”燁泠鳶也不由點頭十分心疼地看著少年。
蘇千沄被二人同情的眼光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千沄早就習慣了,長老不必掛心。這天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也不用這麼難過。世界從來都是如此,我相信諸天萬界也都是如此,上天安排得最大,命由天、不由己。”
銷鋒鏑點頭,麵露讚許,“你能看得如此通透便好。不過不必擔心,隻要你願意老夫可以讓你待在慶雲,一生無憂。”
“真的什麼師尊!”少女也麵露喜色,內心激動不已。
蘇千沄雖然也這麼想但他卻不能留下,因為少年知道顧玄悟沒有死,而他一天不死就有一天的威脅。而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慶雲宗,把他引出來!
因此蘇千沄搖了搖頭道:“多謝銷長老好意,但怪千沄恕不從命。”
“為什麼!”還沒等銷鋒鏑開口燁泠鳶就按捺不住問道。銷鋒鏑也不理解,畢竟在他看來這是少年心中所求的結果。
“千沄小子這是為什麼?不會還在怪老夫當時擺架子吧?”
蘇千沄笑著解釋道:“千沄沒有,隻是泠鳶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感情受我牽絆,現在拜入師門修行為重,我要還在身邊必定會有所耽誤。”
“況且千沄一個廢人哪有臉麵呆在夏國第一宗?還請勞煩長老為我另尋出路,千沄不勝感激!”
“千沄哥哥你,”
燁泠鳶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少年阻止,老者也勸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不再勸了,這是我寫給玄府的引薦信,你就去玄汐城的玄府暫且安頓下來吧。”
“多謝長老。”少年鄭重一拜,接過那信簡,那是銷鋒鏑抬手繪製的,但上麵的氣息卻是貨真價實的靈玄威壓!蘇千沄轉身就準備立即動身,卻被老者叫住。
“等等,我察覺到了你的玄力在入玄一級。這裡麵是一些基本丹藥和金銀你不要覺得多餘拿上吧。”
“多謝長老!”少年再次躬身一拜。
“切記不要再說自己是廢物,你雖然玄力羸弱,但心思頭腦,品質無一不是出類拔萃,不過短短兩日就連我都大跌眼鏡數次,記住永遠不要妄自菲薄!”
蘇千沄的身形突然止住,他暗暗一笑轉身鄭重點頭道:“長老箴言千沄一生謹記!”
…………
“去吧,送送他,你們以後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了。”銷鋒鏑看著欲言又止咬緊嘴唇的少女對她擺了擺手,說道。
燁泠鳶唇角輕輕勾動,卻依舊難以掩蓋失落。她對老者虛行一禮,快步去追將要離開的少年。
“千沄哥哥等一下!”
正要離開山峰的少年突然停住腳步,他看著跑來的少女微笑道:“怎麼了泠鳶,還有什麼事?”
可少女的下一句就讓他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抬起眼眸,暗淡卻又銳利,如同劍鋒扼喉,讓人無法欺瞞,少女沉聲問道:“你告訴我,你真的是蘇千沄嗎?”
一息、兩息、三息……少年久久沒有回答,燁泠鳶心煩意亂按捺不住再次問道:“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
“蘇千沄”麵色平靜,內心沒有一絲波瀾他依舊露著淡笑,隻是嘴角習慣性地上揚,是啊時隔百年他還算是那個“千沄哥哥”嗎?
“泠鳶希望我是還是不是呢?”
燁泠鳶被少年的一番話問住,她有些恍惚自言自語:“我當然希望你是,但你和他不一樣,你變了!而且千沄哥哥根本就不能修煉,你卻突破到了入玄一級。”
而就在她糾結之際,誰料少年卻趁其不備直接將燁泠鳶攬入懷中。少年的耳語在她耳畔輕輕回響,吐息溫潤、微癢。
“泠鳶覺得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是也好不是也好,我隻希望泠鳶可以認真修煉變得無人能敵。”
“可以保護好自己,也為自己而活,不再為廢物擔驚受怕,不再被廢物拖累。當然也彆忘了,無論討厭還是喜歡都不要寫在臉上,與他人交往時時刻刻都要小心,不要被情緒左右,要深藏內心想法學會控製情緒。”
“要做一個溫柔的人。”
最後一句兄妹異口同聲,少女哭了,她放下了心。眼前的人是她的千沄哥哥,他沒有變,他還在。與泠鳶告彆,蘇千沄身邊再次安靜,少年抬頭望天眼中深邃不知在想什麼。
許久之後他才在內心自言自語、無聲自問道:“要做一個‘溫柔’的人……可‘你’為什麼又最討厭‘溫柔’之人?”
半個時辰少年終於離開了銷鋒鏑所在山峰,來到了那聳立的山穀前,隻要穿過就徹底的離開了慶雲,也就離開燁泠鳶了。
忽然他看見了眼前那個俊朗的少年,蘇千沄歪著頭打量一番而後問道:“怎麼,劉兄也舍不得在下要來告彆一番?”本以為對方會反駁,卻不料劉桐軒居然默默點頭。
“先前師尊、小師妹都在,因此我一直沒有機會,索性就來山門前等著蘇兄了。之前出手傷了蘇兄實在抱歉,桐軒當時被怒火吞噬理智,因此特來道歉。”少年對蘇千沄恭敬一拜。
蘇千沄知道對方是說自己在頻死時還要用威壓傷害自己的事,但事出有因他又怎麼會介意?
蘇千沄看著這個在自己印象裡死板到剛愎自用的未來宗主,突然覺得對方沒那麼可惡了,不過自己也大概恨不起來,畢竟上一世他殺的慶雲雞犬不留。
想到這裡蘇千沄不自覺的笑了,而劉桐軒也露出微笑,隻是他永遠不知蘇姓少年其笑容真意。蘇千沄擺了擺手隻叫對方彆記掛在心上,自己早就忘記,況且事出有因他也是自作自受。
聽見蘇千沄原諒自己劉桐軒的臉色也不禁好了一些,他從玄戒中取出了一把通體黑色劍鞘,黑色白墨、棕紅梅枝點綴期間的長劍遞給少年。
“這把劍名字叫做‘墨淵’,想來師尊一定會贈與蘇兄丹藥玄玉,我就不再以俗物相贈了,但想一路萬一遇事沒件趁手兵器怎行?”
“因此便想為公子挑一柄趁手兵器,思來想去劍乃百兵之首,劍道一途大成極難,但要想熟練隻需刻苦即可,最適合蘇兄。”
“哦,我說這話可沒你的意思,我,”劉桐軒還想說什麼,蘇千沄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受不了他瞻前顧後的囉裡吧嗦已經接過墨淵直接在手上把玩了起來。
“嗡!”
劍刃出鞘一陣嗡鳴,劍刃雪白甚是漂亮。拿在手中力量分布均勻,重量恰到好處,讓蘇千沄愛不釋手。
“好劍!多謝劉兄。”
“蘇兄喜歡就好。”
姓蘇少年見劉桐軒有些欲言又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劉兄男人不用這麼瞻前顧後的,我真的沒什麼怨氣,反而感激不儘,多謝贈劍我很喜歡,以後還要勞煩多多關照舍妹,在下不勝感激。”
劉桐軒連忙點頭,那是他的小師妹,就算少年不說他也會的。蘇千沄微微一笑道:“那就好,就到這裡吧,劉兄後會有期,千沄走了!”
語罷,少年提劍挽起了一個劍花寶劍利落入鞘。順勢甩袖將劍也掛背後,小指勾著劍穗兒,吊兒郎當卻不失瀟灑。悠哉悠哉,終究消失在了山穀的幽影之中,再也不見其蹤影。
劉桐軒古井無波的表情難得有一絲動容,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千沄離開的方向歎道:“蘇兄,保重。”
…………
終於蘇千沄離開了慶雲宗,少年再次遠遠的看了一眼矗立的群峰離開了這個命運轉折之地。他取出了戒指中的物品將他們全都放在了腰間黑色玉佩上。
那是蘇家的信物世代相傳,也是之後百餘年間少年才偶然發現玉佩內部彆有洞天。原來玉佩居然是一個儲物玄器其中更是不少靈丹妙藥。因此蘇千沄根本不怕修煉一途受阻,何況他上一世還是地仙巔峰,世間幾人能比肩!?
…………
蘇千沄離開慶雲宗數百米後找了一處無人之地,手為劍指。一道幽暗的猩紅玄氣閃爍,少年額頭上多出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蘇千沄見後冷笑一聲,鬆開手指印記也隨之消失不見,“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也好不然我怎麼將你千刀萬剮!”
這印記名為束魂印,在南疆長生界有一個彆名——“奴印!”
它之所以會出現在蘇千沄的額頭正是因為顧玄悟拿出的那瓶液體!
但顧玄悟已在眾目睽睽之下身死,印記卻依然沒有消失那是因為男人是假死,或者說神魂依然在苟延殘喘。
隻是蘇千沄並沒有因此神傷,畢竟這印記是最低級的,隻要他突破到入玄十級便可將其驅散。
他從玉佩中取出一粒下品回玄丹服下朝著山林奔去。數天後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飛奔入山中瀑布,在他身後是數十隻入玄五級的狼形妖獸。
狼群尋著血跡一直追到瀑布,它們猩紅的眼中不是對獵物的渴望,而是對人類的痛恨。若仔細看去其中每個狼獸的身上都不妨有新添的傷痕。
半個時辰間狼群在瀑布徘徊可始終無果,最後隻能仰天怒號宣泄憤恨後逐漸離去。
在它們離開後瀑布中突然竄出一個少年。他滿身傷痕卻不停地笑著。而這時他的玄力居然攀升到了入玄五級!而時間也僅僅隻過了六天而已。
這種速度不算驚世駭俗,但發生在一個廢物身上屬實匪夷所思。
蘇千沄感受著玄力,就在剛剛少年又突破到了入玄六級!隻是他還不滿意,隻有不斷地廝殺和挨打才能快速吸收藥力,以及實力。短短調息一刻後他再次折返去尋找狼群所在的巢穴。
…………
慶雲宗後山墓地:
“嘿嘿發財了!”
幽暗的陰影中,一個身體肥胖的男子正在挖掘那個新添置的墳頭。那個墓中躺著的人是他親手埋葬的師兄顧玄悟。幾天後風頭已經不再緊張,因此胖子就迫不及待地來取走他應得的寶貝。
顧玄悟乃是外門中為數不多二十歲之前突破築玄之人,手裡的寶貝一定不少。付玄明是他的親信怎會不知?平時雖然覬覦但奈何實力平庸無從下手。不過現在顧玄悟既然已經身死那東西不就都是自己的了。
付玄明一邊挖著一邊興奮道:“師兄你可彆怪我啊,這就算是我給你下葬的報酬吧,放心不會打擾你太久,一會兒就幫你蓋上。”
墳頭終於挖開,付玄明迫不及待地先掀開棺材。首先看到的就是顧玄悟手上的玄戒。胖子急忙撲了上去將屍體一把撈起把那戒指拽了下來。
顧玄悟的屍體被無情地甩在一邊,乾枯的傷口因為碰撞撕裂重新溢出鮮血。山風輕吹屍體破爛衣闕飄舞,隱約間似乎屍體在動!
可那付玄明早就沉浸在了喜悅當中,神識早已探入戒指不停地翻看著其中珍貴值錢的物件。
慶雲後山埋骨之地,山峰遮蔽,古木陰蔭。其間烏啼鳥哭甚是駭人,隻是今日似乎還有孤魂哀嚎,嚇得幾位剛入門的弟子急忙逃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