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問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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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景華帶著黎輕坐上了前往吳國的船。

坐船前一天吃飯的時候,聽聞次日他們要坐船讓黎輕驚訝不已,付完客棧的賬後她身上的錢財便所剩無幾,連匹馬也買不起,如今景華竟然要坐船!莫非是打算要拿她抵債嗎?黎輕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委婉的向景華表達的不安,然後見他從懷裡摸出快玲瓏的白玉來,道:“之前沒有在意,原來我身上沒有錢財但卻有些值錢的玩意兒,將這個典當了,能有一百金。坐船的花費肯定是足夠了,餘的還能添買兩身新衣。”黎輕咬緊牙根,然後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乾笑兩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景華也笑:“不必太感謝我,記好是哪家當鋪,回頭記得讓你師父給我贖回來。”

黎輕又默默的咬了會兒牙,道:“公子去吳國是為著六月初蓮花會,可是如今才五月,時間並不著急,如果走陸路的話,還能沿途欣賞各地景色,品嘗沿途美食,坐船的話,十多天都在小小船上,豈不很無趣?”

景華眼睛裡漫出一絲絲笑意來,“坐船可以看熱鬨啊,難道你不喜歡看有趣的熱鬨麼?”

次日,黎輕跟著景華上了船,見到眼前這客船的壯闊豪華,才明白太子殿下為什麼要坐船了!這船簡直堪比一座宮闕了!

黎輕驚歎不已的看向太子殿下,見他悠然自若,正望著一處,目光所及,白衣銀紋的公子立在窗前,與他遙遙對望。

鬆裴從窗前走過,憑欄而立,也望向一處。

黎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葉枝和宋禎一起上了船來。葉枝仍帶著麵具,察覺到目光,跟著看過去,見了人,神情微變,跟旁邊的宋禎低聲說了句話,宋禎也看去,目光跟鬆裴遠遠一碰,兩個人對望了片刻,鬆裴無趣的轉過了目光,沿著走廊,慢悠悠地走回屋裡去了。

海上的風湧過來,船輕輕的晃,剛上船的公子被海風打頭,停住了腳步,掩著帕子咳嗽起來,黎輕聞聲看過去,就見那公子單薄病弱,雖然已經是初夏,他卻還披著寒春上穿的披風,瞧他麵色青白,當是痼疾纏身,此時走路都需要侍從攙扶,他咳了片刻,察覺到黎輕的打量,轉過麵來對她含歉的一笑,帕子掩著他的半邊容貌,那笑意卻讓人覺得溫暖和沐。可是才緩了一緩,那公子捏著帕子又在風裡咳起來,侍從給他裹緊披風,扶著他進船艙裡去了。

黎輕收回目光,景華也已經不再看向船樓,原是莊君把窗戶關起來了。

這日傍晚,黎輕跟著景華下樓吃飯,想起之前吃過的虧,狠狠點了幾道名貴菜肴。景華看著她道:“你這一頓可要吃掉我們的大半盤纏了。”

黎輕說:“是嗎?”然後又點了兩道貴的離譜的菜,要了一壺好酒。

景華今日帶著副麵具,見狀笑了一下:“你這……”

黎輕打住他的話:“不用擔心盤纏的問題,你身上肯定還有值錢的東西拿去典當,你這個麵具也挺值錢的吧,我剛看到旁邊有個典當行,各國通用,十分方便,我不介意幫你跑一趟。”

景華:“……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說話間,葉枝和宋禎一前一後從門裡頭進來,坐在靠窗的一處點了飯食。

沒一會兒,鬆裴和莊君也一道走了進來,坐在了葉枝身後靠窗的位置。

葉枝和宋楨原本還在小談,見鬆裴進來,兩人便不再說話,宋禎望了會兒窗外,回眸時和鬆裴的目光對上,鬆裴的狐狸眼含著笑,一枚杜蘅昭月的玉佩掛在腰間瑩潤生輝,他瞧著宋楨,隔著距離向他舉杯。

宋楨側過目去裝作未見,他叫了葉枝,準備起身離去。

就在此時,坐在後麵的鬆裴不請自來:“彆著急走啊,見麵就是緣分,一起喝一杯。”鬆裴捏著隻翡翠杯,麵具壓過鼻尖,嘴角噙著頑味的笑意,飛進來的海棠花瓣落在他衣袖上,隨著起身的動作又拂起。雕花的窗格折射千把晴好的光線,動作間紫色緞袍流光溢彩,明暗交織的繡紋粼粼若銀。

他走到葉枝旁邊,拂開座上的落花,從容落座,又拿了宋禎跟前的酒壺來,將撚在指尖的翡翠酒杯倒滿,他瞧著宋楨逐漸難看的麵色,笑意越深,緩緩飲儘了杯中酒。

四下裡寂靜,記仇的黎輕湊近景華小聲道:“我覺得你輸了,你的麵具沒有他的值錢,你的衣服也沒有他的華麗,連撩姑娘的手段也沒有他高明。”

景華不為所動,黎輕見景華又在盯著莊君看,不服氣地繼續說話氣他道:“你也沒有他好看,你沒他有氣質,你看人家多自信!都不戴麵具。”

景華笑了一笑,倒是沒有反駁。他去看坐在窗邊的人,鬆裴丟下他一個人,他便一個人獨自飲酒,姿態從容,自得其樂。察覺有人窺探,也渾不在意。他看了會兒,回過目光,將臉上的麵具拿下給了黎輕:“拿去玩兒吧。”

另外一邊,鬆裴慢悠悠飲著酒,等飲儘了再去倒酒時,宋楨拿過酒壺,跟鬆裴道:“緣不至此,再飲就過了。”

葉枝已經知道了鬆裴的身份,沒那天夜裡那般莽撞,乖順地坐在一旁,垂首不語,額上蝴蝶在窗光裡翩躚。

鬆裴低笑一聲,手底一晃已經從宋禎手裡奪過酒壺,倒滿了酒杯道:“多日前與公子一麵之緣,令在下難忘,今日再次得見,難道不是極大的緣分?在下貿然前來並無惡意,隻是公子落了件東西在我這裡,特意奉還。”說著從腰間解下杜蘅昭月的玉佩,推到宋禎麵前:“此物貴重,還望公子收好。”

宋禎目光掃過玉佩,又重新推到鬆裴麵前:“手下人莽撞,壞了閣下的東西,此物算是聊作賠罪。”

鬆裴指尖扣著杯沿,發出清脆的響,他笑望著葉枝,“金玉不過世俗之物,我想要的賠償,姑娘清楚。”

葉枝肩膀微的一顫,仍是垂首不言,宋楨卻已有了慍怒之色,冷著聲音道:“還請公子適可而止,彆對一個姑娘太過分。”

鬆裴撚著酒杯轉動,陽光下翡翠流轉出迷人的色彩,他頗為無賴地道:“我若偏要過分呢?”

葉枝忍無可忍,啪的抽出鞭子,紅色蛇影空中一晃,落在鬆裴方才坐過的食案上,赤金檀的桌案頃刻四分五裂,桌上一應碗碟四處飛濺。

突遭橫禍的莊與連忙起身後退幾步,沒讓桌上零碎汙染了衣服,手裡還穩穩拿著那個半滿的翡翠杯。他剛站穩,那邊又打了起來,葉枝血紅的長鞭卷住鬆裴手裡的酒壺,啪的抽出甩在他身後的牆上。再次慘遭橫禍的莊與又往另外一邊躲了幾步,恰停在了景華那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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