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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武夫入世 桃花謫仙 第五章 禍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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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臨府還真是氣派啊,不愧是桃心城三世家之一,比那城主府都不遜色多少。”丹月與卻裳二人走在東臨府內,丹月不時感歎著。

“你們這地方行政國下就隻有城了嗎?”卻裳疑惑道,這點與湘水國大不相同,要知道水湘國下轄三州一郡,州郡之下便是陵,陵下又有縣,盤根交錯環環相扣。

“差不多,桃源國五城三郡,分彆是桃枝、桃心、桃源、桃梗、桃花五城,落水、照月、空田三郡,我家鄉是桃枝城,離這還挺遠的。”丹月繼續說道,“每個城與郡都由城主和郡主獨立管轄,除了主要的桃源國律法為根本外,細枝末節上的製度各不相同。比如照月郡的郡主是位武夫,她管理的照月郡不允許未經許可的煉氣士進入。”

卻裳點點頭,地方行政方麵的製度倒是頗為有趣,有些像曾經的諸侯國製度,這種製度有利有弊。

暮色初垂,桃心城的天空被染成淡淡的胭脂色,東臨府內的桃林隨風簌簌作響,花瓣如雪片般落在青石小徑上。卻裳與丹月正穿過林間,忽見前方一座九層樓閣拔地而起,簷角掛著青銅鈴鐺,鈴下綴著褪色的紫綢——正是東臨家的紫氣樓。

卻裳與丹月也是朝這紫氣樓看去,林間有仆從掃著落花,此刻悉悉索索議論著:“這樓……平日總鎖著,今日竟開了門?”

話音未落,樓門內緩步走出一人。那老者身形佝僂,灰袍寬大如雲,袖口繡著幾縷幾近脫線的金紋桃花。他手中捧著一本古書,書脊開裂,頁角卷曲如枯蝶翅膀,封皮上模糊可辨“紫氣東來錄”五字。夕陽斜照下,他臉上皺紋如乾涸河床,卻偏偏生著一雙清亮的眼睛,似能洞穿人心。

“你們是何人?"

卻裳主動抱拳道:"見過前輩,晚輩北河卻裳,剛通過東臨駿奇大人的考核成為門客。"

丹月也有樣學樣地行了個雲河門仙家禮節:“見過前輩,晚輩雲河門符籙派九代弟子丹月,引薦我朋友卻裳來東臨家擔任門客。”

“雲河門符籙派九代弟子?你的師祖是那殷海還是那楊材?"

"回前輩,是李赫巒。"

”李赫巒?他就一個徒弟沒想到還收了個徒孫,倒是有些意思。"

老者目光掃過丹月,最終停在卻裳身上。他忽然輕笑一聲,嗓音如老樹皮摩擦:“小丹月,你倒是給我東臨家送來一樁‘變數’。”

丹月慌忙躬身:“前輩說笑了,這位卻裳兄弟是外鄉來的俠士,晚輩見他心性赤誠……”

“外鄉人?”老者打斷他,枯瘦的手指摩挲著書頁,“這座天下除了桃源就是梅蘭,你是梅蘭人?”

卻裳心頭劇震,忙抱拳道:“正是,在下梅蘭國冬城人!”

老者頷首,眼神為不可察地瞥了一眼卻裳,書頁嘩啦翻動,停在一幅泛黃紙業上,其上忽而浮現出畫麵:畫中武者揮拳震散黑霧,身後隱約有桃花飄落。抬頭望向西天漸沉的落日,紫氣樓琉璃瓦上流轉的霞光竟隱隱泛黑。

一陣風過,桃林驟起嗚咽。老者忽然將古書塞入袖中,轉身朝樓內走去,灰袍拖過台階上堆積的落花:“明日卯時,去武庫挑件趁手的兵器。作為你們這些小娃娃願意與我這個老頭聊天的獎勵。這世道——怕是要起風了。”

“紫氣東來樓染霞,劍氣隨雲至,福緣應運生"

待樓門轟然閉合,丹月才長舒一口氣,卻見卻裳仍盯著階前一物:半片桃花瓣嵌在青石縫裡,花瓣脈絡竟泛著詭異的紫黑色。

二人走遠後,卻裳二人才開始交談:“幸虧之前有向你詢問梅蘭國地大致情況,不然我的身份怕是會被直接驅逐。”

“放心,待我回宗門後必然幫你調查關於天外客地消息。"

其實當時路過紫雲樓時,卻裳是想拉著丹月繞路而行的,畢竟那扈從有強調經量避開「清風」、「百川」與「紫氣」。

天色漸晚,二人回到那棟宅子,先前的扈從已經等候多時了,領著兩人來到了宴廳。

那引路的扈從掀開垂著紫金流蘇的錦緞門簾,卻裳與丹月踏入宴廳的刹那,滿室浮光如桃花初綻般漾開。

廳名“棲霞”二字懸於門楣,字跡似用融化的晚霞澆鑄,簷角垂落的六角銅鈴刻著細密符紋,夜風掠過時,鈴音竟凝成一片片半透明的桃瓣,飄搖不墜。

廳內三麵環著紫檀雕花落地罩,鏤空處嵌著琉璃片,外頭桃林的月色透進來,被濾成淡紫色的煙靄。十八盞鶴銜桃枝燈懸在穹頂,燈芯是梅蘭國特產的“火髓玉”,焰光溫潤如琥珀,照得正中那麵九疊桃紋屏風上的金線忽明忽暗——細看才知,那根本不是金漆,而是符籙派煉氣士以劍氣刻下的微型陣法。

地麵鋪著整塊“水雲石”,石紋天然如溪流奔湧。此時石上錯落擺著三十餘張矮幾,幾麵嵌著青玉棋盤般的格子,裡頭盛著桃花蜜釀的琉璃盞、裹著糖霜的桃膠凍,甚至有一尾尾以靈氣幻化的桃紅色錦鯉在格間遊弋。主位後方立著一尊等人高的紫銅桃樹燭台,枝頭九百九十九朵銅花間藏著鮫人淚煉製的長明燈,燈火搖曳時,滿樹銅花竟簌簌作響,仿佛真有一場夜雨打過桃林。

“這哪是宴廳,分明是座法器庫。”丹月低聲感慨,盯著屏風左下角一處不起眼的墨漬——那墨漬形如握劍的手,與雲河門藏書樓某卷禁書記載的“劍傀血印”一模一樣……

廳內再坐已有十數人,主位空缺,早些時候負責考核的東臨駿奇坐在主位之下的右側,眼見卻裳與丹月到來,起身相迎。

“丹月仙師,卻裳兄弟,快快請坐,晚宴就要開始了,隻待家主過來。"東臨駿奇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侍女指引著卻裳與丹月二人落座,他二人的座位居然就在東臨駿奇旁邊,這麼靠前的位置讓卻裳感到很詫異。

戌時三刻,鶴銜桃枝燈忽地齊齊轉向主位屏風,焰光驟亮如白晝。

“恭迎家主——”

扈從唱喏聲中,屏風後轉出一人。東臨澈身形瘦長,著一襲暗紫色廣袖長袍,袍擺金線繡滿桃花,卻無一片花瓣完整——每朵花蕊處皆被針腳刻意挑散,如被風撕碎的殘紅。他麵容蒼白,眉眼細長如工筆畫就,行走時袍角紋絲不動,仿佛雙腳未曾觸地。

最奇的是他的影子。燈火通明下,那影子竟比常人淡薄三分,且脖頸與四肢關節處隱約有細若蛛絲的光痕,恍若一具被無形絲線吊起的提線木偶。

丹月眉頭微蹙。雲河門《傀儡秘要》有載:“活傀無息,影淡如紗”,可東臨家素來以正道自居……

“怎麼了?"卻裳發現丹月的不對勁,趕忙詢問。

丹月隻是搖了搖頭,自己才當了幾天的內門弟子,就敢這般隨意窺探這些東西了?!

東臨澈抬手虛按,滿廳霎時寂然。他開口時聲線溫潤得不似真人,像玉石相擊:“今日之宴,既賀新客,亦賀舊緣。”

“舊緣”二字剛落,卻裳忽覺懷中照影劍輕顫——劍鞘內竟憑空多出一片枯桃花瓣,瓣上墨跡蜿蜒如小楷,細辨正是白日紫氣樓前老祖那句“要起風了”。

東臨駿奇此時朗笑起身。這位三境武夫與兄長截然不同,古銅色麵龐上一道疤斜貫左眉,玄色勁裝袖口挽至肘部,露出筋肉虯結的小臂。他拎起酒壇徑直走向卻裳案前:“白日考核,卻裳兄弟硬接我七成力的‘裂石掌’不退半步,痛快!這壇三十年桃夭釀,敬你!”

酒液傾瀉如虹,卻在即將觸及酒盞時倏然凝成一道水劍——竟是暗中試探卻裳應變!

卻裳並指輕彈盞沿,武道氣勁順著青玉案麵蕩開。水劍應聲炸成霧靄,卻又被他張口一吸,酒霧凝線入喉:“好酒!”

滿堂喝彩聲中,東臨駿奇眼底精光一閃,轉頭看向丹月:“雲河門符劍雙絕,不知丹月小友可願煉一道‘傳訊符’?我東臨家正缺與駐彆城商隊聯絡的……”

“二弟。”東臨澈突然打斷,指尖撫過麵前琉璃盞。盞中桃膠凍詭異地蠕動起來,化作一隻血瞳:“既是宴飲,莫談瑣事。”

東臨駿奇悻悻然坐下,隨後便是宴會正常進行,東臨駿奇不時與丹月與卻裳攀談,反觀東臨澈則是高居主位,在先前發言後就沒什麼動靜了。

宴至酣處,忽有扈從疾奔入內:“稟家主!城外桃林西側的鎮邪碑……裂了!”

東臨澈嘴角揚起僵硬的弧度:“裂便裂了,重立便是。”

東臨駿奇則是拍案而起:“這可不是小事,大哥,我且帶人前去看看。”

話音未落,整座棲霞閣陡然震顫,十八盞銅鈴同時炸裂,符紋屏風上的金線寸寸崩斷——那些根本不是陣法,而是密密麻麻的鎖鏈,此刻正捆著一具從地底爬出的青銅古棺!

銅鈴炸裂的刹那,棲霞閣穹頂的鶴銜桃枝燈齊齊熄滅,唯有那尊紫銅桃樹燭台的長明燈焰光暴漲,映得整座廳堂忽明忽暗。青銅古棺從地底緩緩升起,棺身刻滿密密麻麻的符咒,每一道符紋都似活物般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鎮邪碑裂,鬼門開!”丹月驚歎一聲,袖中已捏住三道符籙,符紙邊緣泛起淡淡金光。

卻裳則一把按住照影劍,劍鞘內枯桃花瓣驟然燃燒,化作一縷青煙鑽入他眉心。他隻覺得體內氣血翻湧,武道氣勁竟比平日強橫三分。

東臨澈依舊端坐主位,蒼白的麵容在燭光下顯得愈發詭異。他輕撫琉璃盞,盞中血瞳緩緩閉合:“二弟,帶客人們退下吧。”

東臨駿奇卻紋絲不動,目光死死盯著古棺:“大哥,這棺中……究竟是何物?”

未等東臨澈回答,古棺棺蓋轟然掀開,一股腥臭黑霧噴湧而出。霧中隱約可見數十具屍鬼,皮膚青灰,眼窩深陷,口中發出“嗬嗬”怪聲。它們行動迅捷如風,直撲廳中眾人。

“是武東城的屍鬼!”卻裳瞳孔驟縮。他曾聽祖父提過,武東城屍鬼禍亂時,若非清河門與武慶陵駐軍拚死鎮壓,城中百姓或將一夜之間化為行屍,屆時整個水湘國甚至俱蘆洲西部都將淪陷。

眾人一哄而散,朝門外跑去。

東臨駿奇歎了口氣,“這幫人還真是,還門客呢,遇到點事就先把主子撂下自個跑了。”

丹月已甩出符籙,金光化作三道劍影,將撲向他的屍鬼斬成兩截。然而那些屍鬼斷肢落地後竟迅速重組,再度撲來。

東臨駿奇暴喝一聲,雙拳裹挾武道氣勁,將一具屍鬼轟成齏粉。他轉頭對卻裳喊道:“卻裳兄弟,護住丹月!這些屍鬼若不擊碎肉身是殺不死,隻能以仙家術法封印!”

卻裳點頭,照影劍出鞘,劍光如虹,將逼近丹月的屍鬼逼退。他低聲道:“丹月,可有辦法?”

丹月咬牙:“需以桃木為引,布‘封邪陣’!但此地桃木皆被瘴氣侵蝕,唯有……”他目光落在紫銅桃樹燭台上,“那燭台所製的桃木未受侵蝕,可作陣眼!”

就在此時,東臨澈忽然起身,灰袍無風自動。他抬手一揮,袖中飛出無數金色絲線,將撲向他的屍鬼儘數絞碎。那些絲線在空中交織成網,竟將整座棲霞閣籠罩。

“二弟,你太讓我失望了。”東臨澈的聲音依舊溫潤,卻透著一絲冰冷,“這些屍鬼,本是我東臨家豢養的‘護院’,你為何非要逼我出手?”

東臨駿奇麵色驟變:“大哥,你……你瘋了?屍鬼禍亂一旦失控,整個桃心城都將覆滅!”

東臨澈輕笑:“覆滅?不,這是新生。”他指尖一挑,金色絲線驟然收緊,將東臨駿奇捆縛。絲線嵌入皮肉,鮮血順著紋路滴落,竟在地麵繪成一朵妖異的梅花。

東臨澈的蒼白麵容泛起青灰——他的皮膚竟如陶俑般片片剝落,露出內裡暗紅血肉。

丹月瞳孔驟縮:“是‘屍傀替身術’!真正的東臨澈早已死了!”

“錯了,他從來就沒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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