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國大儒被杜寧這麼一問，全部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也有人麵露些許羞愧之色。
毫無疑問，對孔承庭給予仁義的宣判，從某個角度上來看，確實是有失公正。
降臨的眾聖意念出現了非常激烈的波動，正是眾聖也代入其中，暗地裡進行了激烈的討論，隻是沒有人可以窺聽眾聖交流的東西。
“杜寧說得對，聖院不可以在律法方麵存有仁義，否則就是在踐踏公正。”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仁義和公正亦是如此，若取仁義，則有失公正，仁義易取，公正難全，故當舍仁義而取公正，才符合聖院的執法宗旨。”
“是啊！是啊！杜寧一針見血，他的思想早已遠超常人，不愧是雲麒君啊！”
諸國讀書人小聲議論，大多數人的想法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偏向了杜寧。
“放肆！你好放肆！”
孔承庭卻是更加不淡定了，指著杜寧說道：“聽你的意思，莫非是在指責聖院對我的判罰有失公正嗎？”
“你可以問問在場任何一尊大儒，看看哪個敢說‘公正’二字。”杜寧沉聲道。
“大膽！你簡直是大逆不道啊！”
孔承庭指著杜寧的手有些顫抖。
“你慌了，你徹底慌了。”
杜寧向前一步，氣勢排山倒海，“尊敬的大學士承庭先生，我已經舉證說明世家特權存在的弊端，也證明了聖院對你仁義的懲罰是不公正的宣判，你還有什麼話要反駁嗎？”
“我……我……”
孔承庭的臉色難看的要死，他原以為動用特權升堂可以打杜寧一個措手不及，有衍聖公坐鎮可以穩操勝券。
卻沒想到杜寧兩次舉證，皆反駁了孔承庭提出來的觀點，有理有據。
孔承庭並不認為自己會輸，但現在從情況來看，杜寧反而有機會獲勝。
一旦杜寧獲勝，聖院不僅不會判罰杜寧，甚至會給予杜寧記功，就世家特權的話題展開眾議，還有可能會進行聖議！
萬一世家特權遭到剝削，孔承庭便是這起事件的罪魁禍首，不知道會有多少世家讀書人將他噴個狗血淋頭。
孔承庭絕對不容許自己成為眾聖世家特權遭到剝削的罪人！
“砰！”
孔德一拍驚堂木，對杜寧說道：“杜公子的言論有所道理，但也過於驚世駭俗，你讓我們每個人都大開眼界，但僅僅如此證詞，並不能夠當作絕對性的證據，眾聖世家特權本就得諸國讀書人認可，你若是想要顛覆這個認可，必須要拿出對人族影響力更大的案例才行，否則你依舊無法勝訴。”
孔承庭附和道：“沒錯，你想要顛覆諸國讀書人對世家特權的認可，必須得再次進行深度的作證，否則你之前的言語也不足以一錘定音，你想要勝訴的唯一條件，就是要充分證明！”
“那我再說一件事情，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來作為證詞。”杜寧說道。
“你說吧，我們洗耳恭聽。”孔承庭冷笑連連。
“這個證據也很現成，還是出自你們孔家。”杜寧笑道。
“你說什麼？”
孔承庭臉色一沉，氣得幾乎要爆炸。
杜寧三次舉證，都是用他們孔家讀書人來舉例，這簡直就是抽孔家讀書人的臉啊！
“諸位應該還記得今年三界山的原定總領隊是誰吧？沒錯，就是孔家的孔承瑞。”
杜寧緩緩道：“根據慣例，從來都是孔家的讀書人作為三界山曆練之士的總領隊，而曆代孔家總領隊也確實不負眾望，所以諸國讀書人都認為由孔家讀書人擔任總領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正是如此，這項特權的存在依舊選擇由孔家讀書人擔任總領隊，也正是孔承瑞擔任總領隊，差點將我這個人族的‘準文君’間接性殺死在三界山中。”
說到這裡的時候，諸國大儒一同看向孔德，諸國讀書人看向孔德。
孔德麵露羞愧之色，硬著頭皮說道：“對於這件事情，我孔家理應向你道歉，而且經過聖院宣判，也徹底廢除了孔承瑞的儒道修為，獲得了應有的懲罰。”
杜寧立即反問：“倘若是眾聖世家以外的讀書人犯下這等罪過，聖院是否也會網開一麵饒其不死？”
“這……”
孔德沒有正麵回應了，這又是證明特權存在，以至於聖院判處不公平的又一個案件。
“咱們暫且不提這件事情，我想問一問大家，希望大家能夠正麵回答。”
杜寧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一重，“從孔承瑞的言行舉止來看，他適合當我人族眾多曆練之士的總領隊嗎？”
人群中的田飛鵬立即回應：“他根本就不配，他連陷害你的事情都敢做，有什麼資格當總領隊？他算個什麼東西啊！”
“說得好！身為一個人族總領隊，理應心係人族安危，豈能隻顧私人恩怨而忘記人族大義？孔承瑞做不得總領隊！”
“孔承瑞是人族的敗類，孔家的恥辱，讀書人的恥辱！”
“他丟儘了讀書人的臉！”
回應的聲音此起彼伏，都是眾多曆練之士對孔承瑞的否認，也是對孔家人的聲討。
孔家是怎麼選出這麼一個人來做總領隊的？
“你們……”
孔承庭氣得牙齒咯咯作響，衍聖公在此，居然還有那麼多人聲討孔家，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你繼續說。”孔德開口。
杜寧輕輕點頭，接著道：“我們大家都知道，像孔承瑞這種心胸狹隘的人，他做不得人族曆練之士的總領隊，可為何孔家偏偏選他？”
“沒錯，就是至聖世家的特權，這個迂腐至極的特權！”
“因為，孔承瑞自認為有孔家特權在身，隻要他不涉及逆種，就能動用特權免罪，也就是他肆無忌憚的最大依仗。”
“倘若換做是彆人，換做是一個沒有世家特權的讀書人當總領隊，他敢在三界山中胡作非為嗎？”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沒有保命的手段，誰敢做出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
杜寧眼中仇恨流露，那是對迂腐世家特權的仇恨，那是對世家特權被彆人利用當成保護傘的仇恨。
這才是那些世家讀書人作惡的根源！
“所以我希望，聖院能夠正視世家特權存在的弊端，能夠廢除那些迂腐的特殊權力，讓聖院能夠真正做到公平、公正、公開，在公正的前提之下網開一麵，才是真正的仁義宣判，而不是用仁義的宣判來踐踏公正的基本原則。”
“世家可以存在一定的特權，但不能都是一些迂腐害人的特權，世家特權的存在理應匡扶正義，除暴安良，而不是成為一些犯罪者的保護傘。”
“我願以文君的榮譽和所有的文名，以及我自身的儒道作為代價，向聖院提出申訴，廢除眾聖世家迂腐的特權，讓公正的仁義來懲罰邪惡，匡扶世間公道。”
“我的話說完了，請聖院定奪。”
杜寧說完，向孔德作揖下拜。
重新抬頭的時候，依舊是正氣淩然。
全場再一次鴉雀無聲。
但諸多讀書人都對杜寧流露出了欽佩之色。
“啪……啪啪……”
一道掌聲突兀響起。
眾人看去，竟然是孔家的衍聖公在為杜寧鼓掌。
“啪啪啪……”
四下裡很快就爆發了一陣雷動般的掌聲，十分的激烈。
沒有人再用言語形容什麼，但諸國讀書人都對杜寧的舉證非常肯定。
諸國大儒見此情景，也隻能是配合著鼓掌。
“不……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難道連衍聖公也被說服了嗎？”
孔承庭氣得胸口一陣巨疼。
這陣掌聲過了好久才漸漸停下。
孔淳風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至聖世家確實存在一些迂腐的特權，正是因為如此，才發生了一些原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杜君的意見，聖院一定會嚴肅處理，不過話已經說到這裡，老夫就以衍聖公的身份表個態。”
“從今之後，孔家放棄在三界山中優先選擇孔家讀書人擔任總領隊的特權，人族總領隊理應讓有賢德的人擔任，而不是利用特權之便做出有害人族的事情，此事，老夫代孔家向天下讀書人謝罪。”
孔淳風言罷，麵向諸國讀書人作揖。
這一幕，讓許多讀書人麵露震撼。
身為衍聖公，身為聖院夫子，已經多年不曾行如此大禮。
如今衍聖公就此事而已向天下謝罪，也是借此事告訴大家一個消息。
他認可杜寧的證詞，並主動廢除孔家的這個特權，來給其他眾聖世家做一個榜樣。
不僅僅是孔家，其他眾聖世家的特權也存在弊端。
如今，確實該廢除一些不公平的條例了。
“哇！”
孔承庭猛然吐血，臉色一陣猙獰。
他輸了！
他輸了這場穩操勝券的官司！
孔承庭很不甘心，胸口劇烈疼痛難耐。
“咳咳……”
孔承庭不斷咳著血，眼睛一翻，摔倒在公堂之上，暈厥了過去。
公堂上的大學士見狀，立即將孔承庭帶走救治。
“罪有應得，他早就該死了……”
“就是……就是……”
沒有任何人同情孔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