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國讀書人麵麵相覷，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杜寧說得也有道理，人族才是眾聖世家建立的根本，若是沒有人族的支持，任何一個世家都不可能長久發展。”
“我不同意，正因為眾聖世家是人族的頂梁柱，所以世家特權的存在就是為了鞏固眾聖世家在人族的地位，一旦取消世家特權，那眾聖世家與名門望族又有何異？”
“杜寧隻是臨時在三界山廢除至聖世家的特權而已，不至於鬨得這麼誇張吧？”
“話雖如此，但凡事一旦破例，後果不堪設想，並非是孔承庭小題大做，而是動搖世家特權的基礎影響甚大，不得不防。”
“哎……誰都有道理，可我們到底該支持哪一邊呢………”
諸國讀書人都感到非常頭疼。
孔承庭則是義憤填膺道：“諸位聽到了吧？杜寧這廝簡直就是賊心不死，他至今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及事態的嚴重性，你們應該很清楚唇亡齒寒的道理，若是我至聖世家的特權遭到挑釁，試問在場哪個眾聖世家的特權可以得到應有的維護？”
諸國大儒麵麵相覷，有人陷入沉思，有人輕輕點頭。
孔淳風看了眼孔承庭，依舊神色不變。
有所察覺的孔承庭頓時狂喜，認為是自己的表現非常出色，獲得了衍聖公的肯定，情緒更加激動。
杜寧直視孔承庭，反而質問道：“那我想要請問承庭先生，維護了世家特權固然可以讓世家擁有絕對地位，但誰來維持諸國讀書人應有的公平權利？難不成用你們那至高無上的特權，來實現你們所謂的正義嗎！”
全場鴉雀無聲。
是啊！眾聖世家特權固然重要，但從更大的角度來看待，對諸國讀書人就變得極其不公平。
“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然眾聖世家讀書人犯錯卻能法外開恩，甚至是顛倒黑白，聖院既然公平、公正、公開，為什麼又要為眾聖世家開後門？這樣的世家特權是非常不利於人族的，因此，我現在糾正自己的偏見，不應該是取消至聖世家特權……”
杜寧故意拉長了聲音，目光掃過在場眾多大儒。
範河山臉色大變，仿佛可以猜出杜寧要說什麼，急忙說道：“杜寧，不可胡言！”
杜寧視若無睹，昂首挺胸道：“而是應該要廢除所有世家一切特權！”
“豎子敢爾！”一個大儒拍案而起。
“放肆！竟敢在公堂之上口出狂言！”
“就憑你這句話，保不住你的文君之位！”
許多諸國大儒瞬間炸毛，之前他們還理解杜寧在三界山為了穩定軍心而宣布剝奪孔家曆練之士的特權。
而現在，杜寧已經不僅僅是承認自己曾經動搖至聖世家的根基，更是向眾聖世家直接亮劍，向天下各個世家的特權亮劍！
範河山愣了，孔德愣了，就連繼續假寐的孔淳風也猛然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杜寧，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哈哈……哈哈……”
孔承庭放聲大笑道：“你們聽到了嗎？你們聽到了嗎？這可是杜寧自己說的，他現在已經不僅僅隻是想要動搖我孔家的特權，更是要動搖所有世家在聖院的特權，如此行徑實乃大逆不道，這樣的讀書人有什麼資格當文君？狗屁！”
“肅靜！”
孔德一拍驚堂木，對杜寧說道：“杜君，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現在的身份非同小可，你是要為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責的，單憑你這句話，聖院就有權力考慮是否對你完成正式的文君冊封！”
“事已至此，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索性玩得大一點，要麼我身敗名裂，要麼剝削眾聖世家特權！”杜寧傲氣淩然。
“哈哈……哈哈……就憑你一個人，也想剝削眾聖世家特權？蚍蜉撼樹，不自量力！可笑至極！可笑至極啊！”
“杜寧啊杜寧！你居然妄言廢除所有世家特權，大逆不道，現在就算是你們雲國的聖人出麵恐怕也保不住你的名聲。”
“想與我眾聖世家作對，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孔承庭捧腹大笑，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了。
同時，他還不忘痛心疾首地嗬斥了一頓杜寧，心情無比愉悅，非常過癮。
“杜寧不會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瘋了吧？居然說出這種話來，這可不僅僅是得罪至聖世家，是包括至聖世家在內，把天下的眾聖世家都給得罪了啊！”
“我覺得聖院給他的封號一定錯了，這哪裡是什麼雲麒君？分明就是狂君啊！”
“哎……真是太可惜了，隻要杜寧稍微認錯，聖院不會剝奪他的君號，可現在，聖院必定奪他君號，除非杜寧能夠打贏這場官司。”
“這不可能，如今衍聖公坐鎮公堂，杜寧獨木難支，如何能夠打贏？這無異於是以卵擊石啊！”
諸國讀書人熱議起來。
“肅靜！肅靜！”
孔德見現場幾乎要失去控製，於是迅速拍下驚堂木。
範河山對孔德說道：“孔兄，杜公子年輕氣盛，有些話說得比較難聽，您可千萬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老夫自有分寸，範兄不必擔心。”
孔德對範河山擺了擺手，表明自己隻是秉公處理，自然不會為難了杜寧。
而且對於杜寧，孔德也是非常惜才，非常的讚賞，自然也不希望杜寧出事。
“杜寧，你輸了！你徹底輸了，現在的你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向眾聖世家道歉，然後接受聖院的處罰被革除君位，若是膽敢抗拒，大儒殿有權將你就地誅殺！”孔承庭惡狠狠道。
“本君無罪！”杜寧不卑不亢道。
“笑話，動搖世家特權，還說自己無罪？真是天大的笑話！”孔承庭笑得合不攏嘴。
杜寧對眾人道：“諸位大儒，我知道你們都來自眾聖世家，自是不希望自家的特權受到侵犯，但你們是人族的大儒，凡事必定會為人族考慮，學生之所以主張取消眾聖世家特權，是因為眾聖世家特權存在很大的弊端，若是不儘早取消，將來總有一天會引發大亂的。”
“笑話！你憑什麼說眾聖世家特權存在弊端？就憑你這一張嘴嗎？你有什麼證據！”孔承庭迫不及待乘勝追擊。
“我當然有證據，而且是鐵證如山！”杜寧說道。
“不可能！”
孔承庭輕蔑道：“你不用再做垂死掙紮了，不管你如何辯解，動搖世家根基始終是大罪，你，不可能贏的！”
杜寧指著孔承庭道：“你自己本人就是最好的鐵證，足以證明世家特權存在的弊端！”
“你說什麼！”孔承庭臉色一愣。
“孔承庭，你彆忘了，你在三界山中到底犯下了何等罪過，若不是本君手下留情，你還能活著回來嗎！”杜寧嗬斥道。
“你……”
孔承庭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猛然一變。
杜寧對眾人道：“大家應該知道孔承庭在三界山的罪行，他為了一己之私罔顧人族大義，為了與我鬥氣居然在人族和異族大戰的時候袖手旁觀，此等行為，諸位覺得他該不該死？”
話音落下，諸國讀書人都神色一驚，這是要舊事重提？
“豈止是該死啊！他在三界山中兩次犯下擾亂軍心的大罪，再加上他其他的惡劣行為，足以砍他三回腦袋！”
人群中響起一道聲援，不是彆人，正是田飛鵬。
傅嶽大聲道：“說得沒錯，我當時就恨不得殺了這個孔承庭，隻可惜我修為不夠，不然孔承庭還能好好站在這裡反咬杜寧一口？做夢！”
“孔承庭該死！孔承庭近乎逆種！”
“孔承庭給我滾出聖院，莫玷汙了這裡的清白！”
開始隻有幾個讀書人呐喊，最後卻是更多的讀書人聲援，他們都是參加三界山回來的曆練之士，自然是知道孔承庭惡劣的行為。
現在看到孔承庭如此不要臉皮反咬杜寧，他們如何能忍？
更何況，杜寧還是他們傳授《古劍篇》的半個恩師！
半師有難，豈能無動於衷？
孔承庭氣得肺炸，他知道自己確實該死，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麼多讀書人恨不得他去死，簡直是一種無法忍受的心靈衝擊。
“駁回！駁回！”
孔承庭說道：“你的證詞跟這個案件毫無關係，必須要駁回。”
“不，我的證詞正好與這個案件密切相關。”
杜寧大聲道：“你一個原本就應該被判處極刑的人，本就應該以死謝罪的人，卻因為至聖世家的特權苟活於世，難道至聖世家的特權所在，就是為了給一個犯下死罪的人開脫保住性命的嗎？聖院公理何在？天下公道何存？讓一個本該以死謝罪的人活著，就是對‘公正’二字無情的踐踏，這樣迂腐的特權，難道就不應該廢除嗎！”
“轟隆！”
杜寧的文膽力量猶如驚濤駭浪一般，不斷敲擊著每一個讀書人的心臟，仿若平地一聲驚雷炸響起來，聲傳整個聖院，傳遍整個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