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
雲國正式發布國喪。
以半聖世家範家為首,許多在文壇極有地位的世家派出大儒或大學士進京服喪。
有遼國、周國、梁國、唐國等諸多國家,皆派出使臣前來雲國吊唁。
文壇之上,國內各地讀書人發布各種文章,細數景文帝生前事跡與功勞,以表悼念。
大街小巷裡,長者們在向年幼的孩童講景文帝的傳奇故事。
景文帝在位期間,曾禦駕親征,北抗蠻國,南平匈奴,立下許多戰功。
也曾整頓吏治,增強農業生產,提高百姓生活水平,支持商人到國外經商,推動經濟發展等等。
國學宮發布文章,給與景文帝極高的評價。
文治武功。
五月十六。
京城昭告天下,景文帝遺詔傳位十四皇子穆浩,擇日登基。
這個消息震驚全國。
在景文帝病逝以後,全國各地的讀書人都在擔心一件事,那就是景文帝生前未曾立儲,那麼在景文帝安葬以後,又該由誰來繼承皇位呢?
有人做出了許許多多的假設,也有人徹夜未眠,更有人憂鬱不已。
但誰也不曾想到,景文帝的遺詔居然會將皇位傳給小王爺。
這讓許多人難以接受,甚至有許許多多的質疑。
但是在國喪期間,沒有人敢過分議論皇位的歸屬,那將是對先皇的大不敬。
所以,隻有等新君繼位以後,各地的讀書人才會上奏朝廷,發表自己的意見。
國喪期間,京城分外安定,無有亂事,反倒讓許多人暗裡稱奇。
六月初七。
景文帝葬入皇陵,國喪結束,撤去靈堂與白綾。
六月初八。
小王爺登基繼承皇帝位,號為泓軒帝。
今年依舊是景文四十一年,次年才會改為泓軒元年。
金鑾殿上。
泓軒帝頭戴帝冠,身著龍袍,在眾臣的注視之下登上了皇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王與百官見禮。
泓軒帝右手放在龍椅的把手上,目光掃過眾臣,眼睛微微一眯。
“眾卿平身。”
泓軒帝的聲音依舊稚嫩,但語氣非常的嚴肅,隱隱有一股無上的威嚴。
“謝皇上。”
諸王眾臣按部就班,看起來與往日無異。
馮公公在一旁說道:“請眾臣啟奏。”
“啟稟皇上,邊疆十萬裡加急,蠻國揮師五十萬北上攻打我境邊關,現有三關五城失守,請皇上定奪。”
一個兵部官員啟奏,臉上流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並不指望年幼的皇帝能夠給予正確的指示。
“什麼!蠻國北上攻打我邊關了!”
“這幫蠻子真是陰險,先皇在位之時,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新皇登基,他們就跳出來犯我邊疆,真是豈有此理!”
“簡直是欺我新主年幼!”
一些官員紛紛嗬斥,看起來是在指責蠻國,實際上卻在罵泓軒帝年輕,他一登基繼位,蠻國就將雲國當成軟柿子說捏就捏。
顯然,這是有意針對泓軒帝。
賢王冷笑,看向泓軒帝的表情流露出了些許輕蔑。
如此大事,豈是一個小兒能治理的?
未等泓軒帝發話,又有一個兵部官員說道:“啟奏皇上,邊疆十五萬裡加急,匈奴國揮師四十萬大軍南下攻打邊疆,已有二關四城失守,請皇上定奪。”
“什麼?匈奴國也打過來了?”
“豈有此理!區區一個匈奴部落,也敢冒犯我朝天威,簡直可笑之極!”
“皇上年幼,難道我雲國將士也是年幼之人麼!”
“犯我雲朝者,雖遠必誅!”
官員們正氣淩然,但依舊是在嘲諷新君年幼。
“砰!”
泓軒帝一拍案桌,沉聲道:“你們都給我住嘴!”
賢王說道:“皇上,臣以為……”
“我叫你們住嘴,沒聽見麼?”泓軒帝目光直視賢王。
賢王臉色一變,並沒有生氣,反而感覺自己的這個弟弟裝成熟似乎有些過頭了點。
“不過是蠻國北上,匈奴南下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泓軒帝站起來說道:“兵部中郎將大儒於光何在?”
“臣於光見過皇上。”
一個武將出列,此人四十多歲,是兵家大儒,驍勇善戰,曾隨先帝出征,立下不少戰功,回京以後在兵部任職。
“我……那個……咳咳……”
泓軒帝清了下嗓子,嚴肅道:“朕命你為北伐元帥,調遣潭州軍營四十萬大軍北上支援邊關抗蠻,即刻啟程。”
“臣遵旨!”
於光躬身領命。
諸王群臣流露出了詫異之色,如此氣定神閒,難道真不是裝出來安撫百官的?
泓軒帝繼續道:“著戶部調遣糧食五十萬石,撥銀八百萬兩督造兵器、鎧甲、戰車等,以供北上軍需,若有懈怠或耽誤軍機者,無論官級大小,斬首示眾!”
“嘶……”
百官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這還是大家印象中的那位小王爺麼?怎麼變得如此雷厲風行?
這手段,簡直與景文帝非常相似啊!
燕王愣了片刻,躬身道:“臣遵旨。”
“兵部校尉溫烈何在?”
“臣溫烈見過皇上。”
又有一位大儒境的官員出列,此人也隨先帝打過仗,回京以後擔任校尉。
“朕命你為征南大元帥,調遣江州三十五萬兵馬南下抗擊匈奴。”
“臣遵旨!”溫烈領命。
“再著戶部調糧食四十萬石,撥銀六百萬兩督造兵器、鎧甲、戰車等,以供南征一切軍需,若有懈怠或耽誤軍機者,無論官級大小,斬首示眾!”
“是。”
燕王再次領命。
“命俠王為督戰,負責部署戰略指揮,調兵遣將,運輸糧草及後援,若有怠慢者,斬!”
“臣一定實時監督兩軍大戰,不負吾皇重托。”俠王朗聲道。
這一刻,百官看向泓軒帝的眼神變得有些畏懼。
還真是新皇上任三把火,搞不好就斬這斬那,簡直厲害!
“不可能啊!一個十二歲大的孩子,怎麼突然間對朝政如此了如指掌?”
賢王心裡很是不解。
“莫非……”
賢王仔細一想,懷疑是小王爺經常在景文帝身邊照顧,景文帝批閱奏折的時候,就有可能親自指導朝政,傳授一些帝王心術。
若非如此,景文帝又怎麼會放心將皇位傳給諸位皇子之中最為年幼的弟弟?
想到這裡,賢王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諸位大臣。”
泓軒帝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散發出一股特有的氣場,威懾文武百官。
“今有蠻族北上,匈奴南下,當此危難之際,大家應摒棄私人恩怨同舟共濟,同心同德,隻要君臣一心,就沒有打不倒的敵人,還望諸位愛卿能夠竭儘全力輔佐朕,若有人敢藏有私心,趁此機會禍國殃民,朕絕不輕饒!”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王群臣異口同聲,心裡算是有點認可了泓軒帝。
這看起來年幼的新君,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幼稚。
然而這對賢王黨的官員來說,卻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
六月初十。
蘇州,文院。
“新皇登基,蠻族北上,匈奴南下,嗬嗬……若是先皇傳位八賢王,蠻族和匈奴敢這麼叫囂?”
“哼!讓一個十二歲的皇子繼承帝位,定會讓雲國陷入危難之中,我抗議!”
“說得好!普天之下,誰能比賢王更適合當一國之君?”
“就是!就是!”
廣場裡,許多讀書人在樹下乘涼,卻說起了對泓軒帝很不好聽的話。
以紀長安為首的讀書人,在散布著八賢王更適合當君主的信息,許多世家子弟紛紛應和。
一些讀書人懶得理會,任由紀長安他們亂說,
反正現在是泓軒帝當政,支持賢王黨的讀書人就算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杜寧途徑此地,也聽到了紀長安等人的談話,無奈搖頭。
“喲!杜公子,去學堂啊?”
紀長安見到杜寧來後,迅速攔住了杜寧,笑著道:“咱們正在討論有關於新皇的事情,不知杜公子如何看待新皇?我們想向你請教請教,如果是先皇傳位與八賢王,你說蠻族與匈奴還會不會兵犯邊疆呢?”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八賢王繼位登基,蠻族與匈奴就不敢來犯。
因為紀長安他們認為,蠻族與匈奴正是因為得知雲國新皇是一個孩子,所以才會向雲國發兵。
因此,蠻族北上,匈奴南下,都是因為雲國新皇年幼,讓他們覺得雲國好欺負。
“紀公子,我不想回答你這麼無聊的問題,我趕著去上課呢。”杜寧說道。
“這可是國家大事,怎麼能說是無聊呢?”
紀長安攔住杜寧,有些耍無賴的說道:“還請杜公子說個明白。”
“哎……”
杜寧歎了口氣,緩緩道:“我覺得如果是賢王當政,隻怕現在全國都得亂了。”
“笑話!天大的笑話!”
紀長安等人放聲大笑,滿臉的譏諷。
杜寧繼續道:“如果是賢王登基繼位,濟王、崇王、燕王和和俠王他們哪個服氣?隻怕沒等到蠻族與匈奴進犯邊疆,咱們自己的朝堂就得被諸王群臣亂成一鍋粥了,國喪期間,蠻族與匈奴早就在整頓兵馬,無論是誰登基都一樣,隻不過小王爺登基的話,諸王才會主動求穩,不至於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