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過獎,我隻是不想貿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那樣對我而言並不是好事,而是壞事。”杜寧很是慎重的。
“今年的縣試科舉定在二月初一,距今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你要多做準備。”
東方雄道:“南平府轄下九縣,你打算去哪個縣參加科舉?以你鳴州詩與鎮國文章的水準,爭奪頭名案首應該不在話下,這可是一個任何入品童生都想爭奪的成績。”
杜寧想了想,回答道:“我之前有考慮過,打算去玉林縣參加縣試,那是南平府內最有文名的一個地方。”
東方雄臉色微微一變:“轄下九縣之內,當屬玉林縣人傑地靈,俊傑輩出,你去最優秀的那個縣,稍有不慎就會與頭名案首失之交臂。”
“既然要考試、要去爭頭名,自然就要選擇最優秀的縣文院考,激流勇進方可脫穎而出,否則我情願不考。”
杜寧傲然道,心裡卻是在想自己的文宮中已經收錄了眾多書籍,在這種有很大優勢的前提下都不敢去爭第一,那未免也太過於鹹魚了。
“得好!”
“杜公子寒門傲骨,佩服!”
“為我輩讀書人楷模。”
眾人流露出敬佩之色。
東方雄先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好,我會將此事轉達葉先生,你就去那裡考試吧,希望你能夠有一個好成績。”
“學生自當儘力。”杜寧道。
“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文院,我們文院翰林較多,無論是詩詞還是文章,都可以對你指……”
“咳!交流,我的是交流。”
東方雄原本想“指教”,可一想到杜寧詩成鳴州和文章鎮國的事情,恐怕那些翰林未必有指點的資格,於是急忙改口。
在場的翰林先生麵露尷尬之色,但並沒有人流露出任何的不滿。
李昌盛等人忍住笑意,不敢在這個時候發笑,在翰林麵前失禮,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杜寧知道這是東方雄有意幫自己,於是便感激道:“我會抽空去文院向各位先生請教。”
翰林先生們露出些許笑容,這樣一來,也就顯得關係近了許多。
又閒聊了一陣子後,東方雄等人告辭離開。
李昌盛對杜寧道:“我有個堂弟在玉林縣做私教蒙童的夫子,儒道八品秀才,同時也是在玉林縣寒衣社的社首,你去玉林縣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幫我捎一封信給他。”
南平府下轄九個縣,每一個縣都會有寒衣社的分社,畢竟寒門學子眾多,眾多讀書人聚集在一起,便是流動的“文院”,無論到了哪裡都可以坐而論道。
杜寧心裡一暖,李昌盛表麵上讓他捎信,實際上是借這封信與他堂弟相識,到了玉林縣後,他的堂弟自會看在李昌盛的麵子上關照一二。
“行,到時候我會知會一聲李兄的。”
杜寧答應下來,畢竟這種舉手之勞不可能拒絕。
…………
景文四十一年。
正月廿六。
玉林縣是南平府內最大的一個縣,也是經濟最為發達、文名最盛的一個縣。
這中午,一輛馬車在車道上行駛,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這裡是“李府”,門口有兩個石獅子鎮邪。
杜寧走下馬車,從錢袋裡麵掏出銅錢支付給車夫。
“辛苦了,這是你的車費。”
“謝謝公子,請慢走。”
車夫收了銅錢駕車離去。
杜寧來到府邸前輕輕叩門,片刻後,一個長袍男子走了出來,見來人是一個陌生人,便問道:“請問這位公子,您找誰?”
杜寧拱手道:“在下蘇州文院學子杜寧,前來拜訪李昌銘先生。”
“杜寧?可是在南平府文院寫出《馬》文章鎮國的杜公子?”
對方聞言,態度頓時變得恭敬起來,且麵露些許喜色。
“正是在下。”杜寧回答道。
“原來是杜鎮國,在下李昌銘,有禮了。”
李昌銘完之後便對杜寧作揖,“久仰大名,如雷貫耳,隻是不知足下怎麼會認得李某?又怎麼會知道李某的府邸?”
“你在南平府的堂兄托我給你捎封信。”
杜寧完以後,便將李昌盛的信遞給了李昌銘。
李昌銘接過遊覽,片刻後輕輕點頭,對杜寧笑道:“原來如此,杜公子是來我們玉林縣參加縣試科舉的,如不嫌棄,就請在寒舍住幾日,以儘地主之誼。”
“這……”
“堂兄叫我好好照顧你,同為寒門學子,你不會不給我堂兄麵子吧?”李昌銘嚴肅道。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打擾了。”杜寧謝道。
“哈哈……快裡麵請吧!”
李昌銘將杜寧迎入府內,同時還大大咧咧的喊道:“夫人,今咱們家裡來了貴客,趕緊去殺隻雞來燉湯,另外去大牛家打兩壺酒來。”
杜寧急忙道:“李兄不必客氣,一切從簡就好,”
“嘿嘿,都是寒門之士,杜公子不必見外。”李昌銘笑道。
“老爺,是誰來了?這麼高興?”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從裡屋走來,見到杜寧一身布衣打扮,含笑行了一個萬福:“公子萬福。”
李昌銘對杜寧笑道:“這是拙荊方素珍。”
“生杜寧,見過嫂嫂。”
杜寧恭敬回禮,李昌銘是李昌盛的堂弟,也隻比自己年長數歲而已,這聲“嫂嫂”不僅親切,也拉近了關係。
“公子客氣。”方素珍笑著道。
李昌銘對方素珍道:“夫人,你知道他是誰麼?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杜寧公子,那位寫出《馬》的杜鎮國,昌盛哥在信中讓我們好好照顧他。”
“原來是杜公子光臨,快請屋裡坐。”
方素珍熱情至極,急忙走進屋裡去泡茶,準備瓜果點心。
“李兄能有此賢妻,夫複何求。”
“杜公子見笑了。”
二人來到客廳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聊。
“杜公子的事跡,我在《玉林文報》上略有見聞,你可真是咱們寒門的貴子,真替我們爭氣,你能來我們玉林縣參加縣試,也算是我們玉林縣的福分,以你的文采,必定能爭得頭名案首。”
“李兄過獎了,玉林縣人傑地靈,聞名遠近,想要爭奪案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杜寧謙虛道。
“既然杜公子來了我們玉林縣,又同為寒衣社的學子,李某可有一個不情之請。”李昌銘道。
“李兄請就是,若是力所能及之內,杜某一定竭儘全力。”
“冬季已去,初春迎來,我們玉林縣的寒衣社與傑英社明日就要在‘碧春園’進行一場‘詠春詩會’,有你來助我們一臂之力,這場詩會我們勢必拿下。”李昌銘笑道。
玉林縣能有寒衣社的分社,自然也就有傑英社的分社。
這兩個文社簡直就是死對頭,每個季節裡麵都要約一個時間較量一場。
“原來如此,下寒門是一家,隻要是寒衣社的事情,那就是我杜寧的事情,明日的詠春詩會,就請李兄帶我去吧!”
“好!杜公子不愧是我們的‘寒門鎮國’,明日可就要多多仰仗你了。”李昌銘很是高心。
“義不容辭。”
杜寧輕輕點頭,文會是促進讀書人學習進步的活動之一,經常參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二人繼續閒聊,由於年紀差彆不是很大,所以十分的投機,相逢恨晚。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杜寧在李昌銘家中吃飯。
方素珍特意燉上了一大碗的雞湯,還給杜寧夾了一個大大的雞腿。
其中放有中草藥,不僅味道一流,而且還很補身子。
杜寧表示從來沒有吃到過這麼好吃的東西,要知道李昌銘家中並不富裕,除了逢年過節,就算是日常家裡來客,也不見得會有好吃的美味。
突兀之間,仿佛讓杜寧有一種過節一般的氣氛。
越是貧窮的家裡,燒得飯菜就越是好吃,會將已有食材的價值實現最大化,即便是一碗家常豆腐,也是人間美味。
杜寧不由得想起自己在藍星上生活的時光,時候家裡條件差,無論家長做什麼樣的飯菜,杜寧都吃得津津有味。
可長大以後,參加工作使得經濟條件好了,夥食有了很大的改善,幾乎每餐每頓都可以吃到大魚大肉,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卻再也嘗不到童年時候的那種滋味。
如今那種滋味,卻在這個世界再次嘗到了,讓杜寧鼻子一酸,眼角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感動的熱淚。
“杜公子,你怎麼哭了?”方素珍問道。
“不是,我……隻是太高興了,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杜寧笑道。
“既然杜公子喜歡,那你就多吃一點。”
方素珍很是高興,這明自己的廚藝十分優秀。
“是啊!多吃點,明我叫夫人再去抓一隻來燉,但是咱們可好了,明的詠春詩會上,你可得替玉林縣寒衣社的學子爭口氣,不然的話……就罰你……罰你少吃一個雞腿。”李昌銘一臉認真的。
杜寧哭笑不得,道:“好,為了能夠吃到美味的雞腿,我一定為寒衣社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