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明滿懷期待的走了,在拐角處聽到全過程的劉杏春心裡多少有點難受。
姑總說要給她說個城裡的對象,不讓她和村裡的男青年來往。
她也想像姑姑一樣嫁給城裡人,在城裡有份工作,過上好日子。
這回匆匆忙忙的來,姑父交代的含糊,可剛才和她姑的眉眼官司裡,她知道姑姑的目標應該就是那個叫李光明的。
對方長的比她還白淨,一看就是城裡人,彆的不用了解,目前光看外貌她都是滿意的。
再說,她姑給她找的,條件肯定差不了。
回到病房,她小聲支吾著把剛才聽見的說了。
劉梅捏捏她的手背,“彆的你彆管,這幾天在這你就好好的照顧我,病房裡的其它人,誰需要幫忙你都去幫一把,積極點,熱情點,生病的人就喜歡彆人笑臉相迎。”
挑媳婦就得挑勤快孝順賢惠的,先把李大姐這頭搞定了,她再去那頭讓宋露白自己不同意,然後再慢慢來。
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哪怕花個一年半年的時間,隻要能達成目標,都是值得的。
離開了醫院的宋露白拐去百貨商店買了個桃紅色的蝴蝶頭花,去了一中家屬院片區。
趙芳老師是她過去的班主任,還是她二舅家小老表的好朋友,上學時趙芳老師就對她很照顧。
趙芳老師的大女兒會會今年六歲,到了知美醜愛漂亮臭美的年紀,蝴蝶頭花就是專門給她買的。
一中家屬院是平房,家家戶戶都有幾十平的院子,相較筒子樓,帶院子的平房看起來更寬敞。
趙芳老師正在水龍頭下刷碗,看到她時還挺詫異。
“你咋來了?”
“不過來的正巧,我也正準備去找你一趟。”
趙芳將鍋碗瓢盆收拾好,又用皂角洗了一遍手。
見閨女正拿著小頭花臭美,不讚同的看向宋露白,“以後少給她買這些東西,你自己掙幾個錢?真是會浪費!”
宋露白哼唧:“我就想給她買,我小時候想要還沒有呢,彆管有幾個錢,買了這個我又不會一貧如洗,會會高興,我也高興,那這錢就花的值。”
會會戴著頭花,牙床都笑出來了,“我最喜歡宋姐姐啦。”
趙芳老師的丈夫也是一位老師,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嚴肅,在學校時學生們就都害怕他,宋露白對他也是敬畏居多。
此時他不讚同的說:“不管有沒有創造經濟價值,人都該學會勤儉節約,宋露白,這我得說說你,你的想法過於隨性,是不對的。”
宋露白站直身體,“好的吳老師,我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
但下次再來,她還是會給會會帶點小東西。
她就喜歡聽會會閃著大眼睛說“宋姐姐最好啦!”
趙芳打斷吳憲兵,“行了,說正事,你今天不來,明天學校放假後我也得去找你。”
“啥事啊趙老師?”
趙芳嫌棄戳戳她的頭,“你是一點都不急,你都遊手好閒一個多月了,咋一點都不想著工作那回事?”
宋露白咋不想工作?
但想也沒用啊。
她考試出了狀況,沒上大專線,隻能拿個高中畢業證。
高中生雖然精貴,也給安排工作,但給安排的工作都不理想。
她第一份工作不錯,卻因為衝動給辭了。
至於彆的,不是去鄉下當小村官就是去鎮上教書。
從市裡到村鎮,落差太大了,她怕以後回不來,就沒同意。
之前她媽摔骨折了,她去食品廠乾了臨時工,她媽完全康複後,她又沒了工作。如果食品廠招工,她一定積極報名。
“老師,又有啥工作?不是我挑,縣城可以去,鎮上也能去,但不去村裡。”
趙芳都驚訝了,陰陽怪氣的“嗬”了一聲,“咋想通願意去鎮上了?”
以前不是咋樣都不願意去?現在是知道工作難得了?
宋露白能想通完全是因為那個夢,以及家裡的氣氛。
雖然她不怕林大海,但繼續吃白飯,她也沒臉。
先有個工作才是正經的。
“老師你快說到底啥工作?”
趙芳得意的看她一眼,“也就是你運氣好,也就是我們惦記著你,這工作可搶手,也不用去鎮上和縣城,你猜猜乾啥的?”
宋露白心急的不行,“啥呀啥呀,可彆賣關子了,急死我算了。”
趙芳看了一眼她丈夫吳憲兵,“這工作還是老吳讓他叔幫你留下的,消息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得多少人搶。”
趙老師還在賣關子,宋露白壓下急性子莊重做作的給吳老師鞠了個躬,“吳老師的恩情,宋露白沒齒難忘!”
吳憲兵冷哼,“少給我來這一套,等到了崗位上好好乾,勤儉節約的作風立起來。”
現在不管吳老師說啥,宋露白都隻有“嗯嗯嗯”的份。
看著宋露白急完了,趙芳笑眯眯說:“不逗你了,你的新工作是七一街道辦事處的街道戶籍員,咋樣,乾不乾?”
戶籍員宋露白不陌生。
逢年過節時,保準有人上門登記調查,還有平日裡,誰家來了親戚,戶籍員總是能第一時間獲得消息,上門詢查。
這工作,她可以!
“乾乾乾,必須乾。”
這份工作她非常滿意。
坐在一旁的吳老師又爹味十足的說:“你好好乾,你要不是高中畢業,這工作也給你搶不下來,將來做的好了,活動活動,可以調進公安係統,成為國家乾部。”
宋露白想仰天唱首歌來抒發她此時過於激動的心情。
她興奮說:“我以後要給會會買好多好多漂亮頭花,有錢了還給她買衣服,還有趙老師,吳老師,我真的太感謝你們了,等我發第一筆工資…”
豪言壯語還沒說完,吳憲兵捂著耳朵說:“吵死了,你趕緊走,星期一去街道辦報到。”
宋露白敬了個禮,“收到,現在就走,趙老師,會會,再見!”
她如一陣風般跑出了院子。
一口氣跑到街上扶著腿笑的眉眼彎彎。
她是不怵林大海,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沒有賺錢謀生工作的她在家裡就是低林大海一頭。
雖然她吃的是她媽那份,但空氣中那股無形的波動自動覆蓋到她,永遠讓她覺得自己低人一頭。
有了工作,她的腰杆就能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