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秦羽心中更加不安,仿佛有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籠罩其中,卻看不清網的邊緣,也找不到出口。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將玉扳指扔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除了那個幕後黑手,還有一個人也讓他頗為在意——太尉蕭戰。
自從女帝派人丈量土地後,各方勢力都蠢蠢欲動,不少官員都來向他示好,送禮拉攏。
可蕭戰卻始終沒有動靜,仿佛置身事外,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態度。
難道他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純臣?
秦羽不信。
這世上哪有真正的純臣,不過是利益交換罷了。
蕭戰不來,或許隻是因為他想要的更多。
……
與此同時,秦月正站在自家府邸的院牆後,看著來來往往的送禮之人,氣得牙癢癢。
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原本都是要送到她手裡的!
可現在,她卻連一個銅板都摸不著!
自從她告訴秦羽自己和修郎的事情後,一向疼愛她的父親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她冷若冰霜,還下令府中所有事情都不許她插手。
“秦羽,你個老狐狸!”
秦月低聲咒罵,“以前裝得那麼慈愛,原來都是假的!你就是想利用我聯姻,鞏固你的地位!”
她越想越氣,狠狠地跺了跺腳。
在她眼裡,秦羽現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利用完她就翻臉不認人。
“修郎,你等著,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出人頭地,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後悔!”
秦月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老太太的腿疾要緊。
秦月狠狠咬著下唇,幾乎要將那抹嫣紅咬出血來。
這次回府,她可是拍著胸脯向修郎保證,一定帶銀子回去給他娘治病。
修郎對她千依百順,溫柔體貼,他的娘也就是她的娘,如今“娘”腿疼難忍,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她怎麼能袖手旁觀?
王修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秦月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以前在八賢王府,她哪用得著操心銀子的事?
綾羅綢緞,珍饈美味,想要什麼沒有?
可這次回府,她卻發現閨房裡那些寶貝玩意兒,那些秦羽以前賞賜的金銀珠寶,全都不翼而飛了。
她氣勢洶洶地跑去質問,結果管家霍木一臉為難:“郡主殿下……王爺說了,既然您要跟他恩斷義絕,那這些東西……您也不能要了。都是王爺給的……”
想到這裡,秦月又是一陣氣悶。
秦羽,這個老狐狸!現在倒跟她算得清清楚楚了!
她在王府門口來回踱步,像隻困獸。
來往的官員依舊絡繹不絕,隻是少了往日的巴結奉承,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些人,一個個肥頭大耳,滿麵油光,哪個不是腰纏萬貫?可她偏偏拉不下臉去求他們。
終於,她在人群中瞥見了霍木的身影。
“霍木!”秦月叫住了他。
霍木一怔,連忙上前行禮:“郡主殿下。”
“那個……”秦月支支吾吾,難以啟齒。讓她開口說“借”,她實在說不出口。
說到底,她骨子裡還是那個高傲的郡主,哪怕現在落魄了,也放不下身段。
“郡主殿下有何吩咐?”霍木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秦月扭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需要些銀子。”
霍木愣了愣,有些尷尬。
王爺的命令他不敢違抗,可郡主以前也是王爺的心頭肉,萬一哪天王爺又原諒郡主了……
他思忖片刻,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子:“郡主殿下,這是一百兩,您先拿去用。”
秦月接過銀子,掂了掂,一百兩?
打發叫花子呢?
以前秦羽什麼好東西不往她房裡送?
她眼皮都沒抬一下:“這點銀子夠乾什麼的?我需要五百兩!”
霍木臉色一變,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
可看著秦月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他又不敢拒絕,隻得硬著頭皮道:“郡主殿下稍等,我去去就來。”
霍木匆匆離去,秦月則抱著手臂,一臉不耐煩地站在原地。
霍木很快回來了,手裡捧著沉甸甸的一袋銀子:“郡主殿下,五百兩都在這裡了。”
秦月一把奪過銀子,連句謝謝都沒說,轉身就走。
……
秦月一路哼著小曲兒,回到了京郊那處破敗的小院。
還未進門,就扯著嗓子喊:“修郎,我回來啦!”
屋內,王修正殷勤地替王母捶腿,那姿態,活像個孝順的乖兒子。
王母一條腿架在矮凳上,二郎腿翹得老高,手裡嗑著瓜子,好不愜意。
聽到秦月的動靜,王修眼疾手快地將王母的二郎腿放了下來,又順手給她掖了掖身上的破棉襖,這才起身迎了出去。
“月兒,你回來啦。”
王修一臉關切。
王母也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裝出一副慈祥的模樣:“月兒回來了啊,累壞了吧?快坐下歇歇。”
“娘,我不累。”秦月笑靨如花,全然沒注意到兩人拙劣的表演。
王修輕咳一聲,故作愧疚地說:“月兒,原本……原本不想找你要的,但是……但是我娘她……”
“沒事沒事,”秦月不等他說完,就擺了擺手,“修郎,你跟我還客氣什麼?”
王母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月兒,真是個好姑娘啊!我們家修郎能娶到你,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秦月被誇得飄飄然,眉飛色舞地說:“我去找我爹了,他給了我五百兩銀子!”
說罷,她得意洋洋地從懷裡掏出一遝銀票,在王修麵前晃了晃。
原本以為會看到王修欣喜若狂的表情,可沒想到,他的臉卻瞬間垮了下來,比院子裡那棵歪脖子老樹還難看。
“五百兩……”王修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想要的可不是區區五百兩銀子!他想要的是秦月去找八賢王要官!
有了官職,他才能飛黃騰達,才能擺脫這窮困潦倒的生活!五百兩銀子算什麼?
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秦月察覺到王修的臉色不對,小心翼翼地問:“修郎,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王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敷衍道:“沒……沒什麼,就是……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