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琅回房的時候,發現門外站著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對方背對著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他回來。
猶豫片刻,趙元琅稍稍放重了腳步。
對方果然聞聲回頭,溫聲笑道:“趙將軍,你回來了。”
態度親切,也和善,絲毫沒有架子。
“璿璣皇女。”
趙元琅很客氣的點了點頭:“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百裡冰道:“明日一早,我們就打算離開陵豫關了,提前來向趙將軍辭行。”
趙元琅愣了愣,下意識問道:“這麼急?不是說好多住一段時間再走的麼?”
“本來是有這個打算。”
百裡冰笑了笑:“但就在剛才,我忽然接到急報,說是璿璣境內有要事需要處理,所以就不能久留了。”
明白她的意思,趙元琅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不擅長安慰人,最後隻道:“他眼神不好,皇女不要放在心上。”
“的確。”
百裡冰“噗嗤”一笑,把一封信遞給趙元琅:“我離開後,勞煩趙將軍此物轉交給他。”
…………
空氣驀地凝滯下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薛念忽然扶額笑了起來:“沈燃,你可真的是讓我……”
他伸手搭住沈燃的肩:“你說我們之間有誤會,我承認,但不能全怪你,我責任也很大。我隻顧著我自己的驕傲,從未體諒你的難處。我也欠你句對不起。”
沈燃搖了搖頭:“你不必如此。我今天與你說的這些話,都是真心實意的。”
“我與陛下所說,也是句句肺腑啊。”
薛念勾了勾唇:“其實有句話我憋在心裡也很久了,一直想要告訴陛下……”
說到這裡,他聲音忽然低下去,隻能看到嘴唇在動,卻不聞其聲。
沈燃身體下意識前傾,想聽清他說什麼,梅花香在錯落的發絲間交錯糾纏,彼此距離近到呼吸可聞。
薛念靜靜看著他,緩緩道:“雖然我有很多朋友,但你對我來說……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沈燃。”
薛念微微側頭,一字一頓喊他的名字:“你總不會也以為我是那種……隻因為對方是皇帝,就不敢給兄弟伸張正義報仇雪恨的人吧?”
敢於犯上作亂當亂臣賊子的人,最多是逢場作戲虛與委蛇,怎麼可能真的敬畏皇權?
這話實在已經太著了行跡。
沈燃輕輕扯了扯唇角。他目光有些輕佻的在薛念臉上一轉,語帶笑意,用的是懵懂少年的無辜語調,說出的話卻讓人難以招架:“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之所以沒有幫趙元琅,是因為心裡更偏向我?嗯,哥?”
在太後的高壓管教下,沈燃自幼性格孤僻,鮮少有主動跟人開玩笑的時候。
這回更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動喊“哥”。
眼睛裡帶著戲謔的,狡黠的笑意。
勾的人心猿意馬。
換了彆人一定丟盔棄甲。
然而薛念哪能是一般人,臉皮厚比城牆。他桀驁不馴的揚了揚下巴,不但沒有因為沈燃的話表現出半點兒為難和局促之意,反而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活脫脫一個吊兒郎當的登徒子——
“喊哥多沒意思,不如喊聲夫君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