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抓住薛念肩膀的力度非常大,讓薛念覺得肩膀都隱隱約約有點兒發疼。
薛念忍不住借著燭火散發出的些許微光細細打量他。
總是清寒冷冽的一雙眼,因為笑意變得柔和了下來,又被熱氣蒸騰出些欲拒還迎的莫名意味。
薛念心中一動,緩緩道:“陛下呢?”
他微微側過頭,而後衝著沈燃露出了個燦爛至極的笑容:“臣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又是為了什麼要做某些事,難道陛下真的不懂?”
眼神帶著審視,還有些毫不掩飾的攻擊性。自從登基後,幾乎就再也沒人敢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沈燃了。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即使薛念表現的這樣直白,他竟然也並沒有覺得被冒犯。
眼睛裡的水波晃了晃。
沈燃輕輕“嗯”了一聲。
他仿佛很認真的想了想,而後輕聲道:“好吧,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這樣的話。”
這態度實在是太出乎預料了。
薛念不由得微微一怔。
目光落在沈燃臉上時,他忽然扶額笑起來。
“陛下喝多了?”
沈燃清醒時可向來沒有這麼好說話。
沈燃也愣了愣。
下一刻——
他乾脆拿起薛念之前遞來的柳條,不輕不重的在對方身上抽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怎麼,薛子期,不懟你還不習慣了是吧。不是聽話,不是要負荊請罪嗎?那正好,上衣脫了,然後轉過身跪下,朕要罰你。”
薛念站在那,動都沒動。
他沉默片刻,驀地輕笑了一聲,緩緩道:“陛下確定嗎?”
好勝心起,沈燃當然不肯輕易示弱。
而且今日心情大好,他隱隱約約的起了點兒捉弄薛念的心思。
他的少時幾乎沒有任何樂趣。
登基之後也是時時刻刻端著。
精神永遠緊繃,沒片刻放鬆。
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但心裡總是意難平。
沈燃輕輕扯了下嘴角,把手裡拿著的柳條甩的“啪啪”直響:“君無戲言。”
話音落下,紅衣落在地上,露出青年肌肉緊實的上半身。
薛念沒有任何爭辯,乾脆利落的轉過身跪了下去。
沈燃微微側了側頭。
然而目光真正落在青年背上時,他臉上帶著的笑意忽然又散的乾乾淨淨。
薛念背上出現了很多從前沒有的傷。
尤其右肩上一塊疤痕格外顯眼。非常明顯是被烈火灼燒過後留下的痕跡。
可以想見受傷時的痛苦。
沈燃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疼,仿佛被什麼刺痛了。
將軍受傷是常事。
他自己身上也有很多傷。
可他恍恍惚惚間就是覺得很後悔——
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擺皇帝的架子,現在又沒事兒拿著柳條顯擺什麼呢?
根本就不應該開這種玩笑的。
手指緊了緊,沈燃有一瞬間的失神。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鬼使神差般轉到了薛念麵前。
手裡空空如也。
剛才還在手裡的柳條早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扔在地上了。
孤零零倒在不遠處,無人問津。
沈燃沒有伸手拉薛念,而是在他對麵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