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這神情既冷漠又涼薄,實在不像是作偽。大祭司看著他,試圖從那雙眼睛之中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
須臾後,她緩緩道:“送你這件玄鐵甲的人也不在意?”
話音落下,伴隨著一道粗重沉悶的嘩啦聲響,石門“砰”的落下,封鎖出口。
與此同時,彎刀寒光閃過,薛念聽聲辨位,隨手砍翻幾隻試圖暗中偷襲自己的蠍子。
看著驟然封閉的石門,他眼裡沒有絲毫驚恐,反而回過頭粲然一笑,懶洋洋的道:“那恐怕就要勞煩大祭司親自去問問了。如果,今天過後你還能有這個機會的話。”
鐵頭人黑漆漆的眼睛像兩把利劍一樣盯住薛念。
他伏低了身子,擺出攻擊的姿勢,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命主紫薇之人,皆有大氣運在身。
本來並不打算徹底撕破臉。
然而……
這小子實在太也不識抬舉。
大祭司看著麵前青年的臉,幽幽冷笑道:“薛子期,你跟祭司殿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薛念微微側頭,笑而不語。
但目光和眼神都帶著冰雪般的戲謔與冷冽。那是再明顯不過的殺意。
“薛子期……”
“老身對你,已經足夠容忍了。”
“祭司殿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真的動手,你這條命也要留下來。”
大祭司並不動怒。
她很從容的在冰床旁邊坐下來,用自己枯瘦的、滿是皺紋的手握住那個男人的手,淡淡的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直說,隻要你想,那個位置,早晚都會是你的,這是天意,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薛念淡淡道:“三分天意,還有七分人力。那位置我不要,難道還能有人牛不喝水強按頭?”
“不用急著反駁。”
大祭司緩緩的道:“當年阿燃在祭司殿時,也曾得到老身傳授,最知道老身的本事,若是有人將這個結果告訴他,你覺得,大周還會再有你的容身之處麼?更何況……”
說到這,她暗沉沉的笑了一聲:“何必裝的這樣忠心耿耿,到底是不是真的甘心對著大周俯首稱臣,你自己心裡比誰清楚。”
身為人臣不忠君王。
身為人子不遵父命。
這樣一個人,說什麼忠心?
大祭司從袖中取出一疊卦簽:“要不要來試試?”
薛念輕笑了一聲。
這回他倒沒拒絕,當真依言抽出了一簽。
大祭司看了他一眼:“算什麼?”
薛念笑道:“隨便。我不信這個,不過,入鄉隨俗,既然大祭司如此堅持,試試看。”
“男兒在世,向來是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權勢算過了,那就再算算美人吧。”
大祭司一邊說,一邊低下頭看了眼卦簽,然而隻這一看,她的動作就僵住了。
這一卦的前兩句……
是說薛念命犯桃花,紅顏無數。
這沒有錯。
從麵相上就能看出來,完全符合她之前的推算。
但是後兩句竟然畫風突變,意指——
“再續前緣,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