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嚇壞了薛遠道和薛夫人。
哪怕薛念隻是個孩子,此事傳出去恐怕也是殺頭的大罪。
薛遠道不敢驚動旁人,當即拔劍,要拿下這胡說八道的瘋道士。
然而瘋道士似乎有些功夫在身上,不等薛遠道動手就奪門而出不見了蹤影。
此後也沒有再出現過。
如今再想想,以薛遠道那個愚忠的性格,沒立刻殺了他去向沈建寧表忠心,都可以稱的上一句“父愛如山”。
但薛家上下對此事諱莫如深。
除了當時在場的老管家之外,連薛嫵都不知此事。
難道瘋道士跟眼前這個女人有關係?
又或者,這女人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殿中嫋嫋熏香氣迷離。
數枚看不出任何關係的棋子在棋盤上錯落交替,細看竟組成了一個“君”字。
薛念擰了擰眉,在這一刻隱約覺得有點兒恍惚。
如果可以,他真的會和沈燃爭奪皇位麼?
憑心而論,他想過。
他從小就不甘心屈居於人下。
其實沈燃對他的忌憚也沒錯。
對鬼神都沒什麼敬畏之心的人,當然不會敬畏所謂的“天子”。
他願意和沈燃做朋友。
不等於他願意朋友是主子。
如果他來做皇帝,那個人在人前也可以不跪他。
可隻要那個人是皇帝。
他在人前就必須退回“臣”的位置。
嘴上總說著君臣有彆、該當如此。
但的確是,不太甘心啊。
某人似笑非笑的眼在眼前晃。
薛念默念了對方的名字,頭一次在心裡坦然承認。
他一直在壓抑掠奪的本性。
他是真的,忍得很辛苦。
不過……
看著青年若有所思的臉,女人眼中飛速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她的聲音更和緩,帶出誘人沉淪的蠱惑:“薛子期,你和大周皇室注定無法相容,若是你願意……”
然而下一瞬,她的聲音又戛然而止。
伴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的脆響,滿盤棋子“嘩啦啦”灑在地上。
同一刻,彎刀穩穩落在薛念手中。
對上青年玩味挑釁的眼,大祭司一顆心沉了又沉。
香爐之中的銀白色煙霧依舊在緩緩升起。
可是才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令她引以為傲的惑心術。
就被破了。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本該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
卻誘惑不了麵前的這個男人。
一個天生帝王相的人,竟然不會被皇權所誘惑。
何其……荒謬?
何其……可笑?
黑色皮靴踏碎其中一枚玉質的棋子。
薛念無聲的笑起來。
不過……
願賭服輸,他可以俯首稱臣。
薛念微微側過頭,目光中帶著狼的狠厲:“既然大祭司如此厲害,何不為自己算上一算?”
聲未落,刀已至。
這一擊速度很快,直取要害。
可惜寒光閃閃的利器悄無聲息在此時飛過來,隔開了薛念的彎刀。
薛念輕笑了一聲。
簌簌落雪般的殺氣在這一笑中散開。
彎刀順勢飛出去,削掉了偷襲者的腦袋,又打著旋飛回了薛念手中。
他甩掉彎刀上的血珠,斜睨著忽然從四麵八方圍上來的黑衣人。
緩緩伸出手。
對著所有人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