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完顏靖滿是茫然的瞪著眼睛。
他縮在角落裡,望著前方的黑暗,頭一次痛恨起自己為什麼還沒死。
薛念砍掉完顏靖的手腳,割掉他的舌頭,卻留下他的眼睛和耳朵,讓他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如今的慘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像蟲子一樣在地上爬。
這份乾脆利落的狠辣實在叫人膽寒。
尤其這破地方還不見天日,聽不見哭嚎叫喊,甚至連風都吹不進來,唯一的聲音就是每日獄卒送飯的腳步聲。
孤獨也是能逼死人的。
特彆是一個被砍掉舌頭和手腳的人。
就在這時——
寂靜狹長的甬道中,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開始完顏靖以為又是獄卒來送飯,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並不是。
因為這腳步聲不急不緩,實在太過沉穩,即使走在陰森死寂的地牢中也有種閒庭信步般的從容,與送飯獄卒的腳步聲完全不同。
而事實也果然如此。
來人一身黑色勁裝,墨發高束,眉眼間有種令人心驚的驚豔綺麗。
與肮臟破敗的牢房格格不入。
看到對方,完顏靖瞳孔皺縮。
他臉部肌肉扭曲變形,難聽的“咕嚕咕嚕”聲不斷從喉嚨中溢出來。
雖聽不出完顏靖到底說了些什麼,但沈燃直覺就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他緩步走到完顏靖身前站定,語氣輕快,非但不像仇人見麵,反而更像是麵對多年好友:“五皇子,好久不見啊。”
完顏靖眼中射出怨毒的光,“咕嚕”聲也變得更劇烈了。
沈燃笑了笑:“聽獄卒說,這幾日你都不肯好好吃飯,怎麼,是想死麼?”
完顏靖狠狠瞪著他,忽然間感到頭皮一痛,沈燃直接抓著他的頭發,把他的臉按進了獄卒昨天送來的飯盆裡。
已經餿了的汁水嗆得完顏靖劇烈咳嗽起來,沈燃溫言道:“本來我的確是想殺了你,可現在我卻覺得你這樣活著其實挺不錯。薛子期比我會玩,是不是?”
臉上沾滿湯汁和爛菜葉子,完顏靖軀體劇烈扭動著,眼神像是要吃了沈燃。
他現在最不能聽見的就是“薛子期”三個字。
他自詡為戎狄最凶最強壯的狼。
卻被更凶更強壯的狼的狼狠狠打落塵埃。他怨恨薛念,恨不得把那個人扒皮拆骨。
破碎的聲音如疾風驟雨般從喉嚨裡溢出來,像是利刃劃過粗糙的地板,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
雖然沈燃聽見的就隻是些毫無意義的“啊啊”聲,但憑借對完顏靖的了解,沈燃還是非常容易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完顏靖說得是——
“你早晚有一天會死在他手下。”
沈燃輕聲道:“不勞費心,我信他。”
或許是他的態度實在太篤定,完顏靖徹底愣住了。
須臾之後,他不可抑製的哈哈大笑起來。然而很快,這笑聲就戛然而止。
沈燃再次把他的頭按進飯盆裡:“五皇子還是好好擔心擔心自己吧,你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著看你父皇到底肯拿多少金銀財寶來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