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告訴沈燃,高估自己在彆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自身實力不足的時候,奴才要擺出奴才的姿態,玩物也必須要有玩物的自覺。
否則才是真的自取其辱。
“我是害怕……”
沈燃眼睛眨也不眨望著麵前這個女人。他輕聲道:“我是大祭司的奴才,從來就沒有讓奴才睡在主人床上的道理。我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大祭司給的,可是我卻不夠聽話,也不會討您的歡心,若再這樣不守規矩,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我怕……怕您很快就會放棄我。”
“我不想變得和其他人一樣。”
“不想被毒蛇咬死,也不想被剝皮抽筋,更不想被人一刀一刀割肉。”
半真半假的話無疑最難分辨。
大祭司盯著沈燃看了好一會,並沒有繼續質問他,而是放開沈燃的臉,似笑非笑的道:“燃兒,你果然會說話,也會討人歡心,難怪完顏靖巴巴的把你送過來給我調教。可光嘴甜還是沒什麼用,要有實際行動。這奴才嘛,主子讓他哭,那他就不能笑,要讓他笑,他就不能哭,就算要一刀一刀割他的肉,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磕頭謝恩。你說……是不是?”
這話說得誅心。
同樣是在影射沈燃如今隻能任人宰割的處境。
明明都是皇子,其他人可以留在大周錦衣玉食。可他卻隻能被作為棄子被狠狠踩入塵埃,還要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奴才。
明珠蒙塵,隻能被當做魚目。
然而沈燃麵色絲毫不變。
這回他甚至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是。”
大祭司暗沉沉的笑了一聲。
她緩步走到床前,雙手平伸背對著沈燃:“過來,伺候我更衣。”
沈燃目光閃了閃,眼底飛速閃過一絲厭憎的光。
他抬起頭,眼神晦暗的看著那老女人的背影,伸出手擦了擦自己臉上對方碰過的地方,就像要擦掉那令人作嘔的感覺。
須臾後,他站起身走了過去,服侍對方換衣服。
大祭司在戎狄身份高貴,裝扮起來也非常繁瑣,通常都是要好幾個侍女一起動手才行的,沈燃一個人來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難免費時也費力。
好半天的時間他才堪堪幫對方摘掉了頭上的發飾。
這個滿臉疤痕的女人非但不會戴麵具和鬥笠遮住自己的臉,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老。
她就像皇宮裡那些年輕漂亮的妃子一樣,戴了滿頭華麗的裝飾。
哪怕這種行為落在彆人眼裡是荒謬且匪夷所思的,她也壓根沒想過改變自己。
她隻會想儘辦法的去改變彆人,打倒彆人。
而且她竟然還成功了。
在這座祭司殿之中,無論她要說什麼做什麼事,都沒人有膽子說個“不”字。
所有敢指責她嫌棄她的人,最後都會不得好死。
這自然也是她的本事。
內心深處的恨意被強行壓下,沈燃睫毛微顫,略顯蒼白的臉又變得乖順無辜。
他想——
他會取其精華,去其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