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燃自重生以來也一直在暗中扶持薛遠道整飭軍務,但大周從先帝沈建寧那一朝起,就開始漸漸削減武將的力量,以致良將越來越少,數十年的積弱豈是一時之功所能彌補。
如今朝廷之中能打的將領雖說也不是沒有,但能夠率兵出征,又能夠服眾的帥才,除了薛遠道和薛念之外,暫時還真是找不出來。
即使邊關如今有薛念鎮守,領兵之人也無需太出眾,可是盛京城到陵豫關山長水遠,這麼大規模的軍隊,也絕對不能交給一個無德無才之人來帶領。
謝今朝想到的,沈燃當然也能想得到。上輩子直到他死的時候,匈野也沒對大周用過兵,在大周的鄰國之中可謂是最為安分的,對此,沈燃也一度感到有些疑惑。
可如果姚文瑛的血書屬實,那柳士莊真正的主子既不是他也不是沈燁,而是匈野。
換言之,匈野之所以一直如此安分,或許也是因為柳士莊。
因為他對柳士莊的信任,因為柳士莊的權傾朝野,讓匈野起了兵不血刃的拿下大周江山的想法。
匈野就是要等著他們鷸蚌相爭,而後漁翁得利。
然而如今,柳士樁已經死了。
那匈野還會繼續如此安分嗎?
他們會不會因為計劃落空而惱羞成怒?
如果對方真的在這時候發兵,那大周無疑就是腹背受敵,他自然也會由主動陷入被動之中。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響起一陣略顯急促的敲門聲,驀地打破了沈燃和謝今朝之間有些凝重的氣氛。
沈燃道:“進來。”
元寶立即推門而入。
他臉上肥肉突突亂顫,很罕見的連蘭花指都沒顧上翹:“陛,陛下,大將軍在門外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這個時候求見?
沈燃目色微沉,不著痕跡的與謝今朝對視了一眼。
他也沒有讓元寶通傳,而是自己站起身,親自迎了出去,一出門見到了在禦書房外等候的薛遠道。
薛遠道見沈燃出來,當即就要跪倒行禮:“微臣拜見陛下——”
沈燃上前扶住他,溫言道:“大將軍不必多禮,這時候急著見朕,是有何事?”
“陛下。”
薛遠道神色凝重,眼睛裡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焦灼:“微臣剛剛接到邊境傳來的戰報,說匈野軍隊不知何故,忽然越境,並且攜帶十幾門大炮以及大批火銃,圍困了平涼關!請朝廷速速派兵支援!否則平涼關危矣!”
謝今朝一語成讖。
薛遠道話音落下,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帶著涼意的風拂過樹梢,隻聞樹葉沙沙作響。
薛遠道良久沒等到沈燃的回應,實在忍不住抬起眼,去觀察帝王的神色。
戎狄已經大軍壓境,如今再加上匈野的進攻,對於大周來說,實在無異於雪上加霜。
在先帝沈建寧時期,其實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兒,但因為沈建寧和朝中大部分人都主和,所以結果無一例外是割地賠款,以求得短期的和平。
本來在平涼關之前,還有幾座關城可以用來防守,結果全都被沈建寧以這樣的方式割讓出去了。
因為那幾座關城落入敵國手中,現在平涼關的重要程度已經完全不遜於位於西北的陵豫關了,相當於大周阻擋匈野軍隊最後的屏障,絕不可以失守,更不可以再割讓出去。
這件事必須力爭到底!
“匈野犯我邊境,絕不可輕縱!”
薛遠道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剛毅之色,他手背上隱隱爆出青筋,在落針可聞的寂靜之中擲地有聲:“臣願領兵出征,斬敵將頭顱,揚我大周國威!”
這一嗓子聲震長空,仿佛驀地驚醒了沉睡中的猛獸,驚得兩側侍立的禦林軍全都勃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