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士莊親自起身迎接。
“怎麼會。”
“趙公子如今可是陛下麵前的紅人啊,你肯到我這丞相府來,我這可是蓬蓽生輝!快快快,請坐!”
兩人分賓主落座,仆人奉上茶水。
柳士莊也不問趙元琢來意,隻是一個勁兒的對他讚不絕口,說他年少有為。
趙元琢卻隻淡淡道:“自古伴君如伴虎,個中滋味丞相大人自然應該比我知曉,所謂風光都是給外人看的,其實在何處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呢?比如那麼大一個忠勇侯府,不也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如今我也能想的開,隻好生伺候陛下,其餘諸事一概不聞不問罷了。”
聽趙元琢提及袁濟舟,柳士莊心裡頓時一沉。然而他還是不動聲色:“袁家那是走錯了路,罪有應得,趙公子現下卻是苦儘甘來,深得陛下器重,怎麼能一樣。”
趙元琢微微上挑的眼睛帶著股沁涼的寒意,笑道:“說起此事,我還要多謝丞相,若無您當初的磨練,哪裡能有我今天?我自然日夜感念您的恩德,片刻也不敢忘。”
越說就越覺出趙元琢來者不善。
柳士莊一顆心幾乎沉到了穀底。
他不著痕跡的對站在門口的那個仆人使了個眼色。
對方會意,悄無聲息的轉身離去。
柳士莊笑了笑,繼續陪著趙元琢閒聊。推敲試探,暗藏機鋒。
過了一會,趙元琢忽然道:“丞相有所不知,我今日還遇著樁奇事。”
柳士莊愣了愣,下意識問道:“什麼奇事?”
趙元琢眸中又帶了些笑意。
他緩緩道:“今日出城辦些事,路上遇上一隊人馬鬼鬼祟祟,結果上前一盤問,您猜怎麼著?對方竟說自己是丞相大人府上的家眷。”
柳士莊心裡一突:“然後呢?”
趙元琢端詳了一下柳士莊的神色。
他倏然一笑:“丞相大人的家眷這麼晚出城做什麼?”
“我一聽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冒充官眷,那定是心懷不軌的歹人,所以叫人斬下他們的頭顱,然後送到京兆尹府上讓他好生盤查了。這不,也特地過來告訴丞相大人一聲。”
柳士莊:“……!?”
趙元琢那眼神輕蔑而不屑,看的人心裡發堵。
嘴裡莫名出現些鐵鏽的味道,柳士莊恍惚間竟在麵前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沈燃的影子。他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麵上卻依舊強作鎮定:“趙公子莫要與本相玩笑,你便是禦前侍衛也不能無故屠殺良民。”
“丞相乃國之肱股,我豈敢與您玩笑。”趙元琢淡淡道,“禦前侍衛負責陛下安危,所有涉及陛下安危之事,皆不能輕縱。那些人行動鬼祟,打扮樸素卻又身帶大量金銀細軟之物,遇盤查亦態度囂張,顯見得是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裡,哪有良民是這等模樣。”
說著,他揚聲叫進一個站在外頭的禦前侍衛。
這侍衛手裡端著托盤,托盤裡的東西用布蒙著。
趙元琢道:“還有一人更可恨,他竟敢自稱是丞相大人之子,所以我把他的頭顱帶來。請丞相大人親自過目了。”
話音落下,他抬起手,一把扯下了托盤上蒙著的白布。
男人滿是驚恐的臉映入眼簾,視覺衝擊效果驚人。
“哐啷——!”
茶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柳士莊身子晃了晃,竟“噗通”一下從椅子上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