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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理會那在堂衙門口不知所然的三人,魏春芳獨自一人,走到了探鶴堂衙的後衙之中。
坐下之後便是提筆批改公務。
而若是有外人進來,看到魏春芳處理的公務定然會驚掉下巴。
因為....
這位探鶴衛指揮使沒有處置什麼大案要案,甚至沒有翻閱探鶴衛的人冊,他案桌上的居然是探鶴衛今年和明年年初的用度。
“炭火少一點沒事兒,都是習武之人,冬練三九都做不到,還當個屁的武夫。”
“冰少一些也沒事兒,夏練三伏,不是說說的,買點清涼湯,大抵也能對付對付。”
“紙張...公文,案宗上麵不能省,尋常的用用,反麵也行。用完了,當廁紙。”
“吃食....算了,這個不能削減。再加點肉。這些小崽子們氣力耗費大,吃的也多。”
“....”
分明是一個五品獨步武境的探鶴衛指揮使,此刻的魏春芳卻更加像是一個賬房先生。
喃喃自語,精打細算。
不知道算了多久,魏春芳方才晃動了一下脖子,將眼前那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張稍微整理了一下。
靠著椅子,抬頭看著屋頂,上麵有些許落灰。
“老柳啊,你這兒子不得了。”
“長得一點都不像你,全都隨他娘了。關鍵是這馬屁功夫和眼力見兒可以,若不是上了戰場,有了這麼個敗將的汙點,說不得啊....嘖嘖嘖!”
“這小子,要是能挺過這一關,說不得能在朝堂之上混個如魚得水哩。”
魏春芳搖了搖頭,從懷中小心翼翼得拿出一個黑餅,用手接著碎屑,就這麼一口一口的吃。
最後再用自己滿是老繭的手,將手掌上麵的碎屑一下子放入口中,仔細咀嚼。
探鶴衛,窮啊!
....
時間緩緩流逝,探鶴堂衙門口,柳白稍稍鬆快了一下自個兒的脖頸肩背,總算是感覺舒服了些。
說是站崗護衛,但探鶴衛畢竟是大臨四衛之一,也不太可能有歹人來此處作亂。
柳白既然是剛來探鶴衛,以他小心謹慎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如同阿良一般放浪形骸,全程都是保持著高度戒備的姿態。
很多時候,態度比自己做的事情,還要重要。
“柳兄弟,咱們去春風苑逛逛?”
“春風苑的花魁秋香姑娘,真的是...滋味兒無窮啊!”
曹莽拍了拍柳白的肩膀,愈發覺得這位柳兄弟值得相交!
探鶴衛,就是需要柳兄弟這樣的人嘛!阿良這種醜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家夥,怎麼能代表探鶴衛的門麵呢?還是柳兄弟看著比較順眼。
一旁的阿良聽到這話也是躍躍欲試,就差說一句‘老曹你請客,我也去’了。
柳白剛要含笑開口拒絕,卻聽到身後一道聲音傳來:“柳白,你跟我來一下。”
柳白心中一個咯噔!
這熟悉的聲音,這壓根兒聽不到聲音的腳步!
苦笑浮現麵容之上,曹莽和阿良都沒有轉身,就先給柳白遞了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魏公。”
柳白轉身,當即便是恭敬行禮。
而後曹莽和阿良才裝作一副原來魏公來了的神情,連忙轉身行禮。
魏春芳就這麼淡淡看了一眼曹莽和阿良,而後轉身便是朝著內堂走去。
曹莽心虛,對著阿良小聲嘟囔了一句:“魏公不會聽到咱們說什麼了吧?”
阿良搖了搖頭:“不好說,魏公的耳朵靈著呢。”
可還沒等會兩人盤算出什麼,便聽到一道聲音遠遠傳來:“你二人吃過晚飯之後,夜班還是你二人輪值。”
就這麼一句話,曹莽和阿良齊齊哭喪著臉:完了,魏公還是聽到了。
柳白無奈,隻能加快步伐跟上。
跟在魏春芳的身後走入探鶴堂衙,柳白愈發心驚。
這....就是武境高手的實力嗎?
僅僅是行步之間,柳白甚至都能夠感受到魏春芳的那一種‘自然’。
不是說神情、心態、步伐。
而是....一種感覺。一種仿佛周遭都在這位武境高手的掌控之中,每一步踏下的地方,甚至是踏下的力道,都在精準的計算之中。
‘這位魏公,到底是幾品啊?’柳白心中不由產生這樣的疑問。
等到了內堂,魏春芳卻是沒有讓柳白進去,隻是就站在門口,緩緩轉身,看著柳白。
一眼,就仿佛想要看穿柳白的心思一般。
“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還是在探鶴堂衙之中。”
魏春芳淡淡開口:“陛下的旨意已經通過公文送過來了,你小子很有膽氣。”
此話說出,柳白頓時就明白了。
探鶴衛....地位雖然低下,但是在這位仁武帝的心中,可說不定。
“魏公,小子隻是爭奪一線生機罷了。”
柳白聲音略微低沉,啞澀,甚至麵容上都多了幾分苦笑的意味。
說大話除了自尊心有膨脹之外,一無是處。對於柳白來說,在這位武境不知幾何的直屬上司麵前大放厥詞,可遠遠沒有‘裝慫’來的有用。
魏春芳就這麼看著柳白的眼睛,而後眉宇微微一挑。
這小子....有趣!
而後,魏春芳便是淡淡開口說道:“我年少及第之時,曾在戶部任職。”
“在戶部,那些家夥都是個頂個的人精,彆說是官途、錢財,就算是在市井買東西,都是要和小商小販砍價許久,最後價錢滿意了,方才開開心心得買下。”
“隻有一個混賬家夥,對此嗤之以鼻,並且說了一番他自個兒覺得很在理的大道理。”
“他說。”
“買了呢?就不要再去想價錢。吃了,就不要後悔,覺得留著肚子能吃更好的。做事兒也是這麼個道理,該做做,不該做彆做。後果不後果的,考慮可以,但是忌憚得過了頭,難免畏首畏尾,有了點兒慫蛋的意思。”
“人家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前提是做事兒、。”
“走到哪裡,那這個地方就是自個兒該去的地方。做了什麼事兒,那這件事就是自個兒該做的事兒。”
“你要做的事情很多,這些事也不是一個人當的下的。”
“探鶴衛的老爺們兒總共沒幾個,但....想來,至少在你辦事兒的時候,不會想著讓你一個人去抗。”
“我這一番話,你能聽懂否?”
魏春芳意味深長。
柳白嘴角微微一扯!
不是....魏公,你這番話,說的也太踏娘的明白了,我能聽不懂嗎?
簡而言之一句話:放手去辦,彆踏娘的後悔,探鶴衛會幫你!
“魏公,那小子就放肆一點?”
柳白稍加試探。
魏春芳一瞪眼,柳白縮頭:“當小子沒說。”
說罷,柳白就準備開溜。
就當他邁步之時,身後悠悠聲音傳來:“探鶴衛不怕捧日衛。”
一句話,讓柳白頓時冷汗直流。
.....
而就在此時,戶部。
某位被罵混賬東西的尚書大人,猛地打了個噴嚏,當即拍案喝罵:“狗日的,肯定是老魏罵我!”